暮春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掠过操场，跑道旁的香樟树影婆娑，将角落的空地遮得阴凉。班长竞选结果公布后，苏沐橙没有跟着同学们回教室，也没有接受小雨的安慰，而是下意识地走到了这里 —— 这个她曾经躲起来哭鼻子的地方，此刻成了她消化失落的避风港。
她坐在长椅上，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放空地看着远处的篮球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斑驳的光影晃动，却驱不散她心头的沉闷。明明已经做好了 “输了也没关系” 的心理准备，可真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心里的委屈还是忍不住翻涌。她想起自己熬夜画的海报、修改了无数次的演讲稿、投票前夜完善到凌晨的春游策划，还有辩论时拼尽全力的交锋…… 所有的努力最终停留在 “20 票” 上，停留在 “双双落选” 的意外里。
“早知道不跟你比了。”
苏沐橙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鼻音和不甘，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空气抱怨。如果不是当初一时冲动报名竞选，如果不是被小雨怂恿、被江衍的 “没兴趣” 刺激，她或许不会投入这么多感情，也不会这么失落。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沐橙没有回头，她猜到了是谁。除了江衍，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有人懂她此刻的心情。
江衍走到长椅旁，没有坐下来，只是站在她身边，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在地面滚动，发出轻微的 “咕噜” 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平时的冰冷，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学科竞赛赢回来就行。”
苏沐橙终于转过头，看向他。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可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较劲和嘲讽，只有一丝淡淡的释然。“赢回来？”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们连班长竞选都赢不了，还能赢过市三中那些人吗？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好过，从竞赛到竞选，处处都在搞鬼。”
提到市三中，江衍踢石子的动作顿了顿。他知道苏沐橙说的是事实，班长竞选的票数或许也受到了谣言的影响，只是没人能拿出证据。“搞鬼也没用。” 他的语气坚定了几分，“竞赛比的是实力，不是阴谋。只要我们足够强，他们的阴谋就无法得逞。”
苏沐橙没有反驳，只是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她知道江衍说得对，可心里的失落还是难以平复。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还有远处篮球场上偶尔传来的欢呼，却丝毫影响不到这个角落的宁静。
这种沉默没有尴尬，反而带着一种微妙的默契。他们都是落选者，都付出了努力，都经历了市三中的层层阻挠，此刻的沉默，像是在互相陪伴，又像是在各自消化情绪。
苏沐橙踢了踢脚边的青草，心里的委屈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想起辩论时的交锋，想起江衍提出的经费方案、公物检修计划，想起他给她补数学时画的卡通图示，想起他在操场递给她的矿泉水，想起他刚才递来纸巾时柔和的语气…… 她不得不承认，江衍并非像她最初认为的那样冷漠自私，他只是不擅长表达，只是习惯用理性包裹自己。
“刚才辩论，你说的经费方案其实挺好的。”
苏沐橙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角落里格外清晰。她抬起头，看着江衍，眼神真诚：“我之前只想着组织活动，确实忽略了经费这个实际问题。你说的义卖、申请拨款、经费公开透明，都是很可行的办法，比我空喊‘拉赞助’要实在得多。”
江衍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更没料到她会认可自己的方案。他下意识地别过脸，避开她的目光，耳尖却在阳光的照射下悄悄泛起了红晕。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比平时低了几分：“没什么，只是随口想的。”
“才不是随口想的。” 苏沐橙摇摇头，语气认真，“能想到这么多细节，肯定是花了心思的。江衍，其实你挺适合当班长的，你的方案都很实用，能真正解决班级的问题。”
这是苏沐橙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认可江衍，没有较劲，没有偏见，只有纯粹的肯定。
江衍的耳尖红得更厉害了，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他从来没被苏沐橙这样直白地夸奖过，之前两人要么是争吵，要么是针锋相对，这样平静而真诚的认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只能继续踢着脚边的石子，假装专注于地面，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你也挺好的，春游计划…… 同学们都挺期待的。”
苏沐橙的心里泛起一丝暖流。她看着江衍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江衍如此害羞的模样，耳尖泛红，眼神躲闪，完全没了平时的清冷孤傲，反而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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