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火台的风还没卷到台心,就先裹着冰火相搏的锐响漫过观众席——深灰的“霜纹火岩”在巳时阳光下裂成明暗两半,左半霜纹遇风凝起三尺白雾,雾珠刚坠地,就被右半赤红火纹灼成细碎的汽,滋滋声里,连空气都像在较劲。台边丈许高的“霜火柱”更显烈色,左柱覆霜如银,冰碴顺着柱身往下滚;右柱燃火如霞,火苗缠柱往上窜,红白气团在柱顶绞成漩涡,把天光拆成冷暖两色,斜斜投在台心,划开一道冷得刺骨、热得灼肤的界线。
“就他?中阶霜魄碰巅峰赤霞,这不是凑数吗?”
“上次闯秘境他就差点没出来,凌玄可是能斩夜宸的主,这打都不用打吧?”
观众席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过来,慕雨生攥着“霜魄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剑柄。这剑是他用三年寒夜炼的,三尺七寸的剑身上有道显眼的崩痕——上月跟山精搏杀时崩的,他没舍得重铸,只往痕里嵌了点碎霜纹矿,冷光顺着裂痕隐隐流动,像藏着股不服输的劲。
他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劲装,袖口磨出毛边,领口别着枚褪色的赤霞花徽章——去年和凌玄、玉子森闯“赤霞秘境”时得的,边角卷了毛,却被他指尖反复摩挲得发亮。玉子森从观众席挤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瓷瓶:“玉露丹,灵韵透支了就吃,别硬撑。”声音压得低,却藏不住担心。
愈子谦站在旁边,指尖碰了碰慕雨生小臂上凝起的白霜,轻声道:“他们不懂,你要的从来不是赢——是给自个儿的剑,找个能照见‘强’的参照物。”
慕雨生抬眼,看见凌玄从对面石阶上来。玄色衣袍上沾着未褪的霞晶碎末,衣摆扫过火岩时,赤红火纹竟顺着衣料纹路亮了瞬;他手中的烬霞刃泛着流动的赤霞光,刃身温度温和却不容置喙,连台边的霜雾都下意识退了半尺。凌玄的赤霞火魄已至巅峰,周身绕着淡红气团,气团里的火星落在霜纹上,能让雪白霜迹瞬间融成水渍——可他走到界线前,却故意把火魄灵韵压下去几分,气团淡得几乎看不见。
高台上的裁判长老望着两人,手里的镇境钟悬在半空,目光在慕雨生攥剑的手上顿了顿,竟多等了两息才开口:“霜火台对决,凌玄对慕雨生——准备!”
慕雨生往前踏了半步,剑脊抵着小臂,指尖凝起的白霜浸进布料,凉得透骨:“凌哥,我知道中阶碰巅峰,像霜撞火,一触就化。”他顿了顿,剑尖往地面一点,霜纹火岩上瞬间凝出细碎冰花,冰花里映着他的影子,“但我要的不是接住你的招式,是看清巅峰的边界——我总觉得,这边界不是看不见的墙,是能把自己照得明明白白的镜。”
凌玄眼睫微抬,眼底的锐利软了些,他抬手,烬霞刃垂在身侧,赤霞光又暗了几分:“那便让我看看,你这面‘镜’里,藏了多少没说出口的‘不服’。”
观众席的议论声还在飘,有人已经开始提前说“凌玄胜”,可慕雨生没再听——他盯着凌玄周身淡去的赤霞气团,又看了看自己剑脊的崩痕,突然笑了,指尖的白霜亮得更甚。
裁判长老的镇境钟终于落下,钟声撞碎了冰火相缠的锐响:“开始!”
慕雨生的喝声几乎和钟声同时炸响:“霜魄千刃!”
霜魄剑划破空气的锐响盖过了一切,剑脊的崩痕里爆发出刺目白霜,无数道细如发丝的霜刃从剑刃射岀,每道刃尖都凝着一点冰珠——那是他咬破舌尖,以精血催动的本命霜气。霜刃群像白虹掠过台面,霜纹被引动得齐齐发亮,连火纹窜出的火星都被冻在半空,成了一个个亮晶晶的冰火球,直扑凌玄而去。
凌玄未动,只抬腕将烬霞刃竖在身前,赤霞火魄灵韵顺着刃身漫出,凝成一道比寻常薄一半的火盾。霜刃撞上火盾的瞬间,没爆发出预想的轰鸣,只传来细密的滋滋声,雪白霜刃化作水珠,水珠又被灼成白雾,雾里浮着淡红火星,像层朦胧的纱——可没人看见,凌玄的指尖,悄悄攥了攥刃柄。 霜火台的晨光刚漫过东侧的观星阁,台下的人声就已经沸反盈天。青石板铺就的阶梯上,挤满了来自各宗门的修士,有人攥着宗门令牌四处张望,有人踮着脚往台心凑,连栏杆上都扒着几个半大的少年——今日这场对决,早三天就传遍了整个赤霞城:一边是刚晋阶中阶不久、连秘境都没闯过三次的慕雨生,一边是能单斩夜宸、赤霞火魄已臻巅峰的凌玄,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场“碾压局”,可架不住众人想看看,这场“碾压”能有多狠,更想看看,那个敢接下凌玄战帖的慕雨生,到底有几分底气。
台心的霜纹火岩泛着冷硬的光,左半侧的霜纹像冻住的河流,在岩面上蜿蜒交错,清晨的寒气顺着纹路往上冒,在岩边凝成一层薄薄的冰雾;右半侧的火纹则藏在岩缝里,偶尔窜出一点火星,落在冰雾上“滋啦”一声,腾起缕极细的白烟。台边的两根霜火柱更显眼,左柱裹着半尺厚的冰壳,冰壳上爬满细小的冰棱,风一吹就往下掉冰碴;右柱则燃着半丈高的火焰,火苗缠柱而上,在柱顶凝成一朵小小的火莲,火莲的光映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发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