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霜檐绒球缀冬袄,灵圃桑茶记岁闲
赤云仙宗的深秋末,晨雾总带着点清透的凉。天刚亮时,内门小院的窗棂上凝着层薄霜,霜花顺着木格纹路漫开,像谁用淡墨勾了半幅火桑枝桠图——待朝阳爬过灵木林的梢头,金红的光洒在窗上,霜花便顺着木缝往下淌,滴在窗下的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湿痕,很快又被风烘成浅白的印子,像给石板镶了圈碎银。
火娴云是被檐角风铃的轻响闹醒的。她裹在朱雀绒被里,小手搭在床边,指尖刚触到空气就缩了回去——深秋的晨气还带着点霜意,凉得像含了颗冰籽。直到听见青禾端着铜盆走过回廊的脚步声,她才揉着眼睛坐起来,额前的碎发沾着被里的暖汽,软软地贴在眉骨上,转头就看见床头叠着的新冬袄:浅红的袄面是用南疆火棉织的,摸上去带着点绒感,领口缝着圈雪兔绒,袖口还留着几个未缝完的绒球空位——那是昨天苏湄说要教她做的桑绒球,用来当袄子的装饰。
“娴云醒啦?先洗漱,苏湄姑娘已经在院里摆好做绒球的材料了。”青禾推门进来,铜盆里的热水冒着轻汽,搭在盆沿的布巾浸得温热。她帮火娴云穿好里衣,伸手拿起那件新袄,指尖拂过袖口的空位:“今天把绒球缝好,再过几日降温,就能穿这件去灵植园了——秦砚长老说,园里的冬灵草该收了,要请你去帮忙辨灵气呢。”
火娴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踮着脚凑到镜前,看着镜里自己的小模样:浅黄的里衣领口露出点软绒,头发被青禾用赤金发带束成小丸子,发带末端的赤玉珠垂在耳后,轻轻晃一下就发出“叮咚”的轻响。“我能辨出灵草的灵气吗?”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藏着先天朱雀柔脉,上次在灵植园,她曾不小心让柔脉灵气触到青灵草,草叶立刻泛出淡红的光,秦砚长老说,她的脉能感知灵草最细的灵气纹路。
“当然能,咱们娴云的柔脉最灵了。”青禾笑着帮她系好里衣的带子,刚转身,就听见院外传来愈子谦的喊声:“娴云!苏湄姐姐说今天教做绒球,你快点呀!”
火娴云赶紧抓起放在床头的朱雀布偶,光着脚就往门外跑。愈子谦已经站在院里的石桌旁了,穿着件淡紫的冬袄,袄面上银线绣的空间纹路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手里攥着个桑火形状的布偶,布偶尾巴上的丝线松了半截,他却用手捏着,生怕再掉。看见火娴云跑出来,他立刻举着手里的桑绒絮晃了晃:“娴云你看,这是苏湄姐姐晒的火桑绒,软得像云!”
石桌上果然摆满了做绒球的物件:竹筐里装着淡红的桑绒絮,是用晒干的火桑花瓣揉碎的,抓一把在手里能感觉到细碎的绒丝蹭着掌心;旁边放着几缕雪白的灵蚕丝,绕在竹轴上,像卷了团细雪;还有几个小小的木梳,梳齿间缠着点绒絮,是苏湄用来梳理绒丝的;最边上摆着个针线笸箩,里面的丝线是淡红和雪白两色,缝针的针鼻都特意磨大了,方便孩子穿线。
“来得正好,刚把绒絮理好。”苏湄坐在石凳上,手里捏着个刚做好的桑绒球——淡红的绒球上缠了圈雪白的灵蚕丝,像火桑花瓣上落了点霜,她把绒球递到火娴云面前,“你试试?先把绒絮捏成小球,再用灵蚕丝缠紧,最后用红线缝在袄子上就行。”
火娴云赶紧抓了把桑绒絮。绒絮软乎乎的,捏在手里总从指缝漏出来,她攥得太紧,绒絮又被捏得扁扁的,像块皱巴巴的红绒布。苏湄笑着走过来,握着她的手,教她用指腹轻轻揉绒絮:“不用太用力,像揉灵米团那样,让绒絮自己聚成球。”火娴云跟着学,指尖慢慢转着绒絮,果然,松散的绒丝渐渐裹成了个圆滚滚的小球,虽然比苏湄做的小一圈,却透着点憨态。
愈子谦也抓了把绒絮,他学着火娴云的样子揉,可绒絮总往指缝外滑,急得他眉头皱起来。桑火从他的袖口钻出来,半尺长的琉璃身子泛着淡银的光,尾巴轻轻勾过一缕灵蚕丝,放在愈子谦的手心——灵蚕丝带着点黏性,能把绒絮粘在一起。愈子谦试着把灵蚕丝缠在绒絮上,果然,绒絮不再滑了,慢慢揉成了个小球,只是球面上还沾着几根零散的绒丝,像个炸毛的小绒团。
“子谦的绒球像桑火蜷起来的样子呢。”火娴云看着那团炸毛的绒球,忍不住笑出声。愈子谦也跟着笑,伸手想把绒丝捋顺,却不小心把绒球捏扁了,桑火赶紧用尾巴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像是在说“别慌”,又叼起木梳递过去——用梳齿轻轻梳过绒球,零散的绒丝果然顺了,小球又恢复了圆滚滚的模样。
做了半个时辰,石桌上摆了七八个桑绒球。火娴云的绒球最大,缠了圈淡红的丝线,像朵迷你火桑花;愈子谦的绒球最圆,沾着点灵蚕丝的白,像个小雪团;苏湄还做了个特别小的绒球,用灵蚕丝缠成了桑火的鳞片纹路,递给桑火当玩具——桑火立刻用尾巴卷着绒球,落在院角的梅枝上,把绒球放在枝桠间,像给梅枝挂了颗小红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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