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龙血初烙,其重如山
赤炎洞天深处,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长,每一缕光线的流转都带着庄重的韵律。暖阳玉髓不再仅仅是散发温暖,它的光辉如同被点燃的古老祭火,光芒中跃动着肃穆而灼热的符文,将整个洞天映照得如同神圣的传承殿堂。
愈子谦没有像往常一样与娴云嬉戏,而是独自安静地坐在玉髓边缘最炽热的光斑中心。他那双墨紫色的瞳孔,此刻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表面倒映着跳跃的赤焰,深处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寂。他能感觉到,今夜洞天内的空气格外粘稠,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压力,仿佛有看不见的山岳正缓缓降临。
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空间的节点上,引起细微的共鸣。炎煌的身影出现在洞天入口。他今日的装束让子谦瞳孔微缩——不再是平日那随性舒适的赤袍,而是一身庄重至极的暗红色祭礼长袍,袍服不知由何种神料织成,色泽深沉如凝固的龙血。以璀璨金线绣制的完整朱雀巡天图覆盖全身,那朱雀栩栩如生,双翼展开,翎羽根根分明,仿佛随时会破袍而出,焚尽苍穹。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尊贵与威严便弥漫开来,令洞天内的火焰道纹都为之俯首,明灭不定。
炎煌的目光落在子谦身上,那平日里温和如暖阳的赤瞳,此刻深邃如同蕴藏着两颗濒临爆发的恒星,光芒内敛,却带着足以焚毁一切虚妄的灼热与一种……近乎于面对神圣的凝重。
“谦儿,”他的声音响起,低沉而雄浑,不再是往常那种带着暖意的洪亮,更像是从万古时空长廊尽头传来的钟鸣,每一个音节都直接敲击在子谦的灵魂深处,震得他气血微微翻腾,“随我来。”
没有询问,没有解释,只有不容置疑的指令。炎煌说完,便转身,一步踏出。他脚下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一圈自行漾开的、如同赤金琉璃般的火焰涟漪,托着他的身躯,向着洞天之外飘去。
子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莫名的悸动,小小的身影稳稳站起。他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跟上。体内那丝银色的空间圣力自然流转,脚下空间微微扭曲、折叠,形成肉眼无法看见的短暂阶梯,让他能如履平地般跟在炎煌身后。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仿佛经过最精密的计算,落在最节省力气、最能随时应对变故的空间节点上。
洞天那足以抵挡圣王冲击的禁制光幕,在他们靠近时,如同拥有生命般,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如同臣子为君王拉开帷幕,露出外面深邃冰冷、星辉漫天的夜空。
炎煌没有施展破碎虚空的大神通,只是踏着虚空,一步步走向朱雀圣山的最高峰——涅盘顶。他的速度看似缓慢,但每一步迈出,身形便出现在数十丈之外,缩地成寸。子谦全力运转《空痕步》,身形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银色流光,紧紧相随,夜风在他耳边呼啸,却无法吹乱他一丝头发。
涅盘顶,并非子谦想象中火山喷发后的狼藉之地。这是一片极为广阔、平整得如同镜面般的平台,通体由一种名为“曜魂石”的奇异黑色晶石构成。这种晶石是朱雀圣山独有的瑰宝,能贪婪地吸收并储存日光与天地间的火焰精华,使得平台即使在冰冷的深夜,也由内而外散发着令人舒适的温热余波,以及一种淡淡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赤色光芒。站在这里,仿佛置身于星空与大陆的交界处,抬手可摘星辰,俯瞰便能将圣山连绵的龙脉、闪烁的护山大阵尽收眼底。凛冽的夜风在这里变得格外凶猛,带着刺骨的寒意与精纯到几乎液化的火元灵气,形成奇特的冰火两重天。
炎煌在平台正中央,那赤芒最盛之处站定,负手仰望无尽星河,背影在星辉下拉得极长,仿佛与这片古老的天地融为了一体。子谦安静地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今晚的老祖,与他认知中的任何时刻都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温情外壳,显露出其作为圣皇、作为古老血脉守护者的、最原始也最真实的威严。
“谦儿,”良久,炎煌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似乎融入了夜风,带着一种跨越了无数岁月的古老与沧桑,“你可知,你体内沉睡的,是何等尊贵,又何等……危险与沉重的血脉?”
子谦抬起头,银色的瞳孔在清冷的星辉与脚下曜魂石的赤芒交织下,显得格外纯粹而明亮:“老祖曾告知,是父亲传承于我的龙族血脉。”
“龙族血脉……”炎煌缓缓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那里面有对挚友的追忆,对至高力量的敬畏,有身为守护者的责任,甚至还有一丝潜藏极深、几乎无法察觉的……对于那力量本身的忌惮。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两柄经过千锤百炼的神剑,骤然出鞘,毫无保留地直视子谦的双眼,仿佛要穿透他的肉身,直视那潜藏在血脉深处的灵魂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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