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东西嘞!新鲜出炉的凝神香!”
覃故站在人头攒动、车马如龙的街道中央,脚下仿佛生了根,久久伫立不动。
喧哗的人声、车轮碾过石板的声响、远处隐约传来的叫卖,都像是隔了一层雾,模糊而不真切。
“让让,让让!”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一边吆喝,一边从覃故身边挤过。
扁担一头的铜铃叮当作响,货筐不经意间撞上他的肩头。
覃故被撞得一个踉跄,久站发僵的身子晃了晃。
这一晃,竟晃得他心口发闷,喉头隐隐泛上一股淡淡的腥甜。
松木山那种浸入骨髓、渗入灵相的湿冷,仿佛还残留在他体内,空旷而尖锐,经久不散。
眼前是陌生的城池,陌生的人流,连空气中原本清冽的梅香,也似乎被凡尘烟火气裹挟,变成了某种低阶丹药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微苦味道。
故的脑子瞬间清醒,下意识伸手向腰间摸去——他下山时,分明用乾坤袋装了两把灵剑挂在腰间。而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他的心微微一沉。
当初下山匆忙,根本没来得及给那乾坤袋滴血认主。
旁边摊位后,一个一直低着头用抹布擦拭瓷瓶的老汉,此刻抬了抬眼,打量这个在自己摊前站了许久、穿着红衫外罩,月牙白里衣,身形单薄,面无血色的覃故,看他上下摸索的模样,摇了摇头,嘟囔道:“这年头,丢东西的多了去了。仙人来了都免不了被扒手摸走东西。这小伙,还是太年轻。”说完,又低下头,专心擦拭那只釉色温润的瓷瓶。
老汉的嘟囔声不高不低,恰好落入覃故耳中。
他顿时确认了——乾坤袋不是遗失在千嶂山东麓的崖底,而是在这喧闹的街上,被偷了。
心下微叹,不再停留,抬脚就走。
纳乾坤袋里除了那两把上品灵剑,就只剩些为数不多的灵石。
为了这点东西大费周章地去追捕一个早已不知逃往何处的窃贼,覃故自觉没有那份精力。
他甚至不知道东西是何时被摸走的。
当初他下山前之所以多带两把剑,就是为了防备下山后遇到那些不讲理的修士,怕打斗中灵剑断了,没有趁手的武器就多带了两把。
可现在……他已不再是那个以剑为刃的覃故了。
身为判官,他更习惯以傀应敌。
那两把剑,于他而言,意义已经不大了。
更何况,他本就不擅用剑。
穿越之前,他最熟悉的,是能一击毙命的枪,和便于隐藏的短匕。
在寒梅坞,臧剑玉曾让他将原主练过的剑招一一施展。
那时候他全靠原身记忆照葫芦画瓢,一招一式皆如描红,毫无灵气可言。
他记得那一套剑法练完,臧剑玉的脸色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走着的覃故余光扫过身旁一条僻静的胡同,身形一闪,原地便没了人影。
他靠在墙边,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潮,眼中闪过思忖。
他在云初的“笼”里不知过去了多久,外界的时间又流逝了几何?
林江野定然早已发现他偷溜下山。
为防万一,需得避开问心宗之人,或是任何可能认得原身的面孔。
覃故从纳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翻出一顶乳白色轻纱帷帽戴上,这才走出胡同,径直走向不远处一座宾客盈门的酒楼。
覃故左脚刚迈过酒楼门槛,一名店小二便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容迎了上来,并递来一份菜单:“客官里边请!您要来点什么?”
“是坐一楼大堂,还是二楼的雅间?”
覃故接过菜单随意翻动了两下,视线透过轻纱,勉强能看清大堂内的情形。
他目光扫视一圈:“一份烟霞炙灵笋,一壶松间雪。”说完,便朝大堂内一处空位走去。
“好嘞!”小二高声应和,快步转向后厨。
刚坐下,邻桌热烈的议论声便传了过来。
“哎,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咱们兰若城外的星陨秘境快开启啦!”
“切!这算什么好消息。”
“嘿,赵老鬼,这怎么不算好消息?秘境开了,咱们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修,不正好能进去捞点机缘吗?”
那被称作赵老鬼的人嗤笑一声:“捞机缘?等你真碰上那些宗门子弟,就知道厉害了!”
“那些人仗着身后有宗门撑腰,嚣张跋扈,强抢他人机缘的事屡见不鲜,就算你去了,得到的东西你能保得住吗?”
“唉,谁说不是呢。那些宗门的弟子,杀又杀不得,杀了会引来无穷追杀,得罪又得罪不起,照样免不了被报复。真是进退两难!”
一个面孔稚嫩的少年满脸不信:“不会吧?那些宗门子弟出身名门,要什么没有,还能拉下脸来抢你们散修的东西?”
“那你们散修岂不是太憋屈了!”
赵老鬼嘬了口酒,瞥了眼面孔稚嫩的少年道:“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一年后就是那些宗门五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他们自然要卯足了劲儿提升自己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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