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大赛对阵井闼山的抽签结果,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乌野的湖心。井闼山学院的名字,尤其是“佐久早圣臣”那五星危险标记的发球,像一片无形的阴云,沉沉地压在每一个队员的心头。训练场上的气氛,悄然发生了改变。
汗水依旧浸透衣衫,呐喊声依旧此起彼伏,但空气里弥漫的,除了惯常的拼搏气息,更多了一层凝重与肃杀。每一次发球练习,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西谷夕接球时的眼神更加锐利,日向翔阳扣杀时的嘶吼更加用力,连月岛萤在拦网时的推眼镜动作,都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而影山飞雄,无疑是这片阴云下最沉默、也最锐利的存在。
他膝盖上那枚鲜红的“飞”字,在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托球时都异常醒目,如同燃烧的烙印,无声地宣告着他的决心。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训练时眼神更加专注,动作更加凌厉,仿佛要将所有对井闼山的战意都倾注在每一次触球中。
然而,当夜幕降临,体育馆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喧嚣的训练场归于沉寂,那份被压抑的紧迫感,才真正显露出来。
深夜。
万籁俱寂,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体育馆高窗狭窄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斜斜的、苍白的光柱。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月光下如同闪烁的微光。
空旷的球场上,一个身影孤独地站立在发球线后。
影山飞雄。
他穿着黑色的训练服,额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饱满的额角。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紧绷的身形轮廓,在空旷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沉默的影子。他的脚边,散落着十几个排球。
他微微屈膝,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球网对面、那片被月光照亮的、空无一人的场地。仿佛那里伫立着井闼山的高墙,伫立着佐久早圣臣那令人窒息的发球阴影。
他深吸一口气,将排球高高抛起。
身体瞬间舒展,手臂如同鞭子般迅猛挥落!
砰——!
一声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在寂静的体育馆内炸开!排球化作一道模糊的橘色残影,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如同炮弹般狠狠砸向对面场地的边角!
力量惊人!速度惊人!
然而,球落地时发出的闷响,却并非落在预想中的边线死角,而是砸在了界内靠近中线的位置。
影山飞雄的眉头瞬间紧锁,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弯腰捡起另一个球,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粗暴。
再次抛球!挥臂!
砰!
砰!
砰!
一声声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馆内回荡,如同重锤敲击着紧绷的鼓膜。排球一次次化作橘色的闪电,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砸向对面。落点刁钻,力量狂暴,每一次都带着击溃一切的决心。
但……不够!
影山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够了,速度够了,但那份在赛场上撕裂对手防线、直击要害的绝对精准和掌控感,却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阻隔了。井闼山的阴影,佐久早圣臣那五星标记的“死亡发球”,如同梦魇般萦绕在心头,让他的指尖在触球的瞬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
又一个球砸在了界内稍偏的位置。
“啧!”影山猛地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紧咬着牙关,眼神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和一丝被挫败感点燃的烦躁。
就在这时——
一个纤细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光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场边。
星野晴。
她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站在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手里拿着她的数据板。屏幕的冷光映亮了她沉静的脸庞,也映亮了她专注的眼神。她看着场中那个一次次奋力挥臂、一次次被无形压力困扰的身影,看着他膝盖上那枚在月光下依旧鲜红的“飞”字。
她轻轻走到场边,弯腰,动作轻柔地将影山刚才发偏的那个球捡了起来。她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地将球放在他脚边不远处的球筐里。然后,她拿起数据板,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记录。
「发球编号:17」
「球速:XX km/h」
「旋转:XX RPM」
「落点:偏离目标区域0.8米」
「成功率:68%」
冰冷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清晰地勾勒出影山此刻的状态——力量与速度依旧顶尖,但精准度却在无形的压力下悄然下滑。68%的成功率,对于普通选手而言或许尚可,但对于追求完美、目标直指“击溃”佐久早圣臣的影山飞雄来说,远远不够。
影山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晴的到来。他全身心沉浸在发球的节奏中,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额角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他再次抛起球,手臂挥动,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砰!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发球!这一次,球路似乎更加刁钻,直扑边线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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