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客运大巴引擎轰鸣着,驶离了乌野高校熟悉的街道,汇入通往东京方向的车流。车窗外,熟悉的风景飞速倒退,渐渐被陌生的城镇和连绵的田野取代。车厢内,气氛却与窗外的平静截然不同。
兴奋的低语、装备袋的摩擦声、还有日向翔阳按捺不住的、时不时爆发的“哇!快看那边!”的惊呼,交织成一片躁动不安的音浪。全国大赛预选赛的号角已然吹响,少年们的心如同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晴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紧握着战术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反复确认着赛程安排和对手资料。数据流在眼前滚动,却难以完全压下心头的纷乱。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前方几排座位。
影山飞雄独自坐在靠过道的位置,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沉默的礁石。他微微侧着头,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景物,下颌线绷紧,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左肋下方,那件略显宽松的队服下,固定护具的轮廓隐约可见,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也像一个无声的警示牌。
晴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她能想象那护具下的肋骨正经历着怎样的压力和不适,每一次颠簸,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可能带来尖锐的刺痛。担忧如同藤蔓,悄然缠绕着她的心脏。他刚才在车下那句斩钉截铁的“我会赢”和霸道强势的“看着我”,言犹在耳,带着滚烫的温度,也带着沉甸甸的压力。
大巴在高速公路上平稳行驶了一段时间后,驶入了新干线车站。队员们鱼贯下车,喧嚣的人流和现代化的站台瞬间取代了郊野的宁静。巨大的电子屏幕闪烁着列车信息,拖着行李箱的旅客行色匆匆。
“哇!好多人!”
“这就是新干线啊!好快!”
“别走散了!跟上!”
队员们好奇地东张西望,兴奋地议论着。晴走在队伍稍后,目光依旧锁定在前方那个沉默的背影上。影山飞雄走在人群中,步伐比平时稍缓,但依旧保持着那份不容置疑的锐利气场,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
顺利登上了指定的新干线车厢。车厢内干净整洁,冷气开得很足,与车外的暑热形成鲜明对比。队员们按照座位号分散坐下,兴奋感稍稍平息,长途旅行的疲惫开始悄然侵袭。
晴的位置在车厢中部靠窗。她放好背包,刚坐下,身旁的座位也被人占据。
是影山飞雄。
他面无表情地坐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显然是在尽量避免牵动伤处。他没有看她,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轮廓,侧脸线条冷硬。
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想到座位会这样安排。两人之间隔着窄窄的扶手,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药膏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新干线车厢特有的、冰冷的金属和皮革味道。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放在膝上的战术板,指尖冰凉。车厢轻微的晃动,窗外景物的飞逝,都让她有些眩晕。她闭上眼,试图集中精神,脑海里却不断闪过他护具的轮廓、他苍白的脸色、他强忍痛楚时紧抿的唇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在列车规律的摇晃和空调低沉的嗡鸣声中,晴的意识逐渐模糊。连日来的高度紧张和担忧,加上旅途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她的头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地歪向车窗的方向,身体也微微倾斜。
就在她的额头即将碰到冰凉玻璃的瞬间——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晴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下意识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影山飞雄近在咫尺的侧脸。他依旧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无意识的反应。但他的手掌却稳稳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将她的身体扳了回来,然后——
轻轻地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宽阔而坚实的肩膀上。
动作突兀、直接,带着他一贯的、不容置喙的风格。
晴的呼吸瞬间停滞。
脸颊触碰到他肩头温热的、带着汗湿气息的队服布料,一种滚烫的触感瞬间从接触点蔓延开来,烧灼着她的耳根和脖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肩膀肌肉的轮廓,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甚至能闻到他发梢间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混合着药膏的气息。
他……他……
晴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一动也不敢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几乎要挣脱束缚。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急剧升高。
影山飞雄依旧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依旧固执地投向窗外,只是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下颌线似乎绷得更紧了。那只按在她头上的手,掌心灼热,带着薄茧的指节微微用力,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不许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车厢内,其他队员似乎也渐渐安静下来。长途旅行的疲惫开始显现,不少人已经靠着椅背沉沉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日向翔阳坐在斜前方,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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