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空气与乌野截然不同,喧嚣、密集,带着一种高速运转的金属质感。抵达下榻的旅馆,分配好房间,简单安置行李后,距离全国大赛开幕仅剩最后十几个小时。无形的压力如同东京夏末的闷热,无孔不入地渗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
乌养教练没有安排高强度训练,只要求队员们下午进行简单的适应性练习,熟悉附近租用的体育馆场地,保持球感,更重要的是——调整心态。
午餐后,短暂的休息时间。旅馆房间内,晴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从月台上捡回的、崭新的护膝。深蓝色的布料冰凉柔软,那个银线绣成的“晴”字却像一根细小的针,反复刺着她的指尖,也刺着她的心。
为什么他不戴上?
那个吻,真的只是…“利息”吗?
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得不到答案。影山飞雄就像一本复杂难懂的战术书,她以为自己已经解读了不少,却总是在翻到下一页时发现更深奥的密码。
她将护膝小心地收进背包夹层,深吸一口气,试图将纷乱的思绪压下。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全国大赛才是首要任务。她拿起数据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下午对手的最新资料分析上。
适应性练习安排在附近一所中学的体育馆。气氛不像在乌野时那样热火朝天,队员们更多的是在找感觉,调整节奏,适应陌生的灯光、场地和空气。击球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馆内回荡,显得有些稀疏,反而更凸显了那份大战前的寂静紧绷。
影山的状态看起来…很正常。他的托球依旧精准,移动也未见异常,甚至和日向尝试了一次负节奏快攻,虽然配合略显谨慎,但成功扣杀。他专注于排球时,那种纯粹的、近乎锋利的专注力,似乎能将一切杂念隔绝在外。
晴站在场边,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尤其是他的右膝。每一次起跳,每一次落地,她的心都会随之微微一紧。但他表现得无懈可击,仿佛早上那个被她捡到的护膝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练习中途休息。队员们散开喝水、擦汗。影山独自走到场边,拿起自己的水壶,却没有立刻喝。他沉默地站了几秒,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从运动裤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巧的电子设备——一个便携式的录音笔。
他低头摆弄了几下,然后目光抬起,精准地穿过场地,锁定了正在低头查看数据板的晴。
他迈步朝她走去,步伐稳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耳根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薄红。
晴察觉到他的靠近,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录音笔。
影山在她面前站定,没有说话,只是直接将录音笔和一副折叠好的耳机递到她面前,动作干脆,甚至带着点不由分说的意味。
“?”晴更加困惑了,下意识地接过,“这是…?”
“听这个。”影山的声音有些硬邦邦的,眼神飘向别处,似乎不太敢直视她,“现在。”
他的要求没头没尾,语气却异常坚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这是什么至关重要的赛前准备。
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录音笔和耳机,迟疑地戴上了耳机。指尖按下播放键的瞬间,她甚至猜测这会不会是乌养教练录制的什么战术指示,或者是对手资料的语音版。
然而——
“咚…咚…咚…”
耳机里传来的,并非任何人的话语,而是清晰无比、规律而有力的——
心跳声。
沉稳、强健、充满生命力的搏动,通过耳机线,无比直接地、毫无阻隔地撞击着她的耳膜,一下,又一下,仿佛那颗心脏就在她的耳边跳动。
这心跳声太熟悉了。无数次,在激烈的比赛间隙,在安静的训练馆内,当她靠近他时,总能隐约感受到这具强大躯体内部传来的、蓬勃的能量律动。
这是…影山飞雄的心跳声!
晴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他,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尖都变得通红。他…他录下了自己的心跳?还让她听?!
影山被她看得更加不自在,脖颈都泛起了红色,但他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地,没有收回录音笔,只是梗着脖子,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排球网,声音因为紧张而愈发僵硬:
“…你的数据板,”他重复着抽签那天说过的话,语气却截然不同,少了那份狂暴的占有欲,多了一丝笨拙的、试图安抚什么的意味,“…不是只能看着我吗?”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
“那就听清楚。”他转回视线,目光终于落在她震惊的脸上,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紧张,认真,还有一丝不容错辨的…温柔?
“比赛的时候…”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催眠的魔力,“…会比这个,吵得多。”
这句话像一枚温柔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所有关于护膝的疑虑、关于那个吻的慌乱、关于未来的不安,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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