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不归之约
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压在燕山山脉的群峰之巅,像一块浸透了雨水的破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山脚下,一条浑浊的溪流蜿蜒流淌,水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却无法驱散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冷潮湿。
一辆破旧的吉普车,碾过泥泞湿滑的土路,最终停在了几乎被杂草淹没的一条岔道口。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身影钻了出来,带起一股浑浊的风。
走在前面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精瘦汉子,皮肤黝黑,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尤其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和警惕。他叫陈四爷,是这一带有名的“土夫子”(盗墓贼的黑话),经验老道,胆子也大,只要价钱合适,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百姓的坟冢,他都敢去探一探。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小马,是陈四爷新收的徒弟,也是他的远房侄子。小马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眼神里却充满了好奇和对金钱的渴望。他家境贫寒,急需一笔钱给重病的母亲治病,这才不顾家人的劝阻,一头扎进了这趟浑水。
“四爷,就……就是这儿?”小马的声音有些发颤,不仅仅是因为山里的寒气,更因为周围环境的诡异。明明是下午,可这地方的光线却异常昏暗,两侧是陡峭如刀削般的山壁,长满了湿滑的苔藓和不知名的怪树,枝桠扭曲,形状可怖,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叶和泥土混合的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陈四爷没有立刻回答,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他掏出一个陈旧的罗盘,指针不安地剧烈晃动着,指向岔路口中间那块不起眼的青石板。“没错,就是这儿。”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老辈人说,锁龙峪,锁龙峪,风水宝地,藏龙卧虎。这下面,压着一条‘真龙’。”
“真龙?”小马嗤笑一声,他对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法向来不感冒,“四爷,您别吓唬我。清朝的坟头而已,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陈四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用脚踢了踢那块青石板。石板纹丝不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缝隙里塞满了腐烂的枯叶。他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洛阳铲,轻轻插进石板边缘的泥土里试探。铲子拔出来时,带着一团黑黢黢的、散发着异味的泥土。
“这底下是空的。”陈四爷肯定地说,“而且,下面有东西在‘呼吸’。”
小马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呼吸?四爷,您是说……”
“嘘!”陈四爷猛地打断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声响。山谷里只剩下溪流的潺潺声和风吹过树梢的呜咽。但陈四爷似乎听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呜咽?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声音消失了。陈四爷才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下去看看。带上家伙,小心点。”
他从吉普后备箱里取出两个沉重的登山包,里面装满了绳索、撬棍、探照灯、电池、压缩饼干、水壶,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洛阳铲、探杆和几把工兵铲。小马也背起自己的小包,里面是他的一些私人物品和一把防身用的匕首。
通往地宫入口的路,比想象中更加艰难。陈四爷显然对这里有些印象,凭着记忆和罗盘的指引,他带着小马在密林和乱石间穿行。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越发冰冷潮湿。四周静得出奇,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在空谷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小马的心一直悬着,他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那些扭曲的树影,嶙峋的怪石,在摇曳的手电光线下,都仿佛变成了狰狞的鬼怪。他握紧了口袋里的匕首,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终于,在一处几乎垂直向下的峭壁前,陈四爷停了下来。他指着峭壁下方约莫十米处的一片稍微平缓些的平台。“应该就是那儿了。”他用强光探照灯向下照去,平台尽头,隐约可见一个黑黢黢的洞口,被一些藤蔓和乱石半遮半掩着,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一股阴冷的寒风从洞口里灌了出来,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让小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四爷,这味道……”
“小心点,这下面邪乎得很。”陈四爷从包里取出一捆粗壮的尼龙绳,一端牢牢固定在一棵粗壮的老树上,另一端扔了下去。“我先下去探探路,你在这儿接应。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慌,保持联系。”
小马紧张地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对讲机。
陈四爷深吸一口气,抓住绳子,灵巧地顺着崖壁向下滑去。他的动作熟练而沉稳,像一只经验丰富的猿猴。十几秒后,他的身影消失在那个黑黢黢的洞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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