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半,鬼门开。
沈鸿远踏入这座荒村时,天色已暗。作为民俗学者,他本想趁七月半前赶到陈家村收集资料,没想到迷了路。夕阳西沉,远处的荒村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有人吗?沈鸿远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间回荡。
远处,一座古旧的客栈伫立在村口,招牌上写着喜神客栈四个大字,漆迹斑驳,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村子怎么会有客栈?沈鸿远自言自语,却已迈步向前。
大门虚掩,似乎在等待客人。推门而入,铃铛发出刺耳的响声,在寂静的客栈里格外清晰。
大堂空荡荡的,只有一盏油灯在柜台旁摇曳。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坐在柜台后,面容模糊,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请问,有客房吗?沈鸿远问道。
那男子抬起头,沈鸿远这才看清他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坦的皮肤。
沈鸿远惊恐后退,撞倒了身后的衣架。那无面人缓缓站起,向沈鸿远走来。
客官...住店...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刺耳难听。
就在此时,大堂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叫白梅,是北平来的记者。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微笑着说,仿佛没看见那无面掌柜。
无面人向白梅鞠躬:姑娘住店吗?
是的,听闻陈家村有特别的民俗,特来采访。白梅从容回答。
无面人点头,递给白梅一把铜钥匙:二楼,天字三号房。
沈鸿远惊讶地看着白梅,不知她为何能看见那无面人。正疑惑间,白梅向他使了个眼色,拉着他上了楼。
别怕,白梅低声道,这客栈有古怪,但你我都不是普通人能见的。
房间内陈设简单,却异常整洁。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手持一面小鼓,笑容诡异。
那是喜神,白梅解释道,民间传说中能驱邪纳吉的神灵。
夜深人静,沈鸿远被一阵锣鼓声惊醒。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客栈的院落里。院中站着几个黑影,抬着一顶花轿,在院中转圈。
七月半,雨落红尘,喜神归位...
白梅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她站在窗边,脸色苍白:沈先生,你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第二章:阴阳客栈
白梅告诉沈鸿远,喜神客栈建于清末,传说中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驿站。每逢七月半,阴间与阳间的界限最薄,喜神便会降临人间,挑选替身。
三百年来,无数旅人在此歇脚,却鲜有人离开。白梅说,他们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沈鸿远翻开随身携带的古籍,发现关于喜神的记载:喜神者,吉神也。然有邪喜神,借喜事之名,行索命之实...
客栈老板是何人?沈鸿远问道。
无人知其真名,都称他掌柜。白梅说,他已是第九代传人,守护着这阴阳交界处。
夜更深了,沈鸿远被窗外的哭声惊醒。推开窗户,院中花轿旁站着一位穿红衣的女子,正对着花轿哭泣。
那是三年前来此采访的民俗学者,发现客栈秘密后被收留。白梅站在身后,声音冰冷,她想离开,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二天清晨,沈鸿远在大堂遇见了几位住客:商人打扮的李老板、年轻学生小王、年迈的赵老先生和一位沉默寡言的老妇人。
新来的?李老板热情地打着招呼,眼睛却不停打量沈鸿远,我是来收账的,这村子欠了我一大笔钱。
小王则好奇地问沈鸿远:您听说过喜神娶亲的传说吗?
赵老先生叹息道:三百年前,村里有位女子被冤枉与人私通,被村民沉入河中。临死前,她发下诅咒,要化作喜神,每年七月半迎娶一名男子为夫。
荒谬。沈鸿远不屑道。
老妇人突然开口:客人,你身上有她的气味。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带着她气息来的人。
午后,沈鸿远探索客栈,发现一面墙上刻满了名字,最早可追溯到康熙年间。最后几个名字赫然是前几位住客的姓氏。
他们在哪?沈鸿远惊问。
白梅领他来到后院,指着一口古井:他们都在下面。
井中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沈鸿远探头望去,只见井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井底漆黑一片。
那是往生符,用来困住魂魄的。白梅解释道,三百年来,客栈中的客人要么成为喜神的替身,要么被困在这阴阳交界处。
当晚,客栈举办接风宴。大堂中摆开宴席,菜肴丰盛,酒香四溢。掌柜的无面人再次出现,向众人敬酒。
七月半,雨落红尘,喜神归位...古老的歌谣在大堂中回荡。
李老板喝得酩酊大醉,突然倒地抽搐。众人惊慌失措,掌柜却不为所动:喜神选中了这位客人。
白梅拉起沈鸿远躲进厨房。透过缝隙,他们看见掌柜走向李老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剪。李老板的胸膛被剖开,鲜血喷涌而出。掌柜取出心脏,放在盘中,恭敬地端给窗外一个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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