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至凶宅
时值大明中叶,江南水乡,暮春时节。连绵的阴雨刚过,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太阳偶尔从厚重的云层缝隙中挤出一点微光,却驱不散周遭的阴郁。
沈郁,一个年轻的举子,因盘缠在途中遭窃,又遇战乱流言四起,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这个名为“枫桥镇”的偏僻小镇。他本欲取道前往省城参加秋闱,却不想在此地染上风寒,一病数日,盘缠耗尽,只得暂居下来,寻个短工糊口,待身子好转再做打算。
经镇上一位好心的老丈指点,他在镇子边缘找到了一处待租的宅院。这宅子据说原是一位富商的别苑,后来富商获罪抄家,宅院便荒废了下来,常年无人问津,渐渐成了镇上人口中的“凶宅”。之所以称为凶宅,并非因为它闹鬼,而是因为此宅隔壁,曾发生过一桩惨绝人寰的灭门血案。十年前,隔壁“顾家绣楼”的女主人连同几个丫鬟,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离奇惨死,凶手至今未擒,成为一桩悬案。自那以后,隔壁绣楼便被彻底封锁,无人敢靠近,久而久之,连带着这处原本只是普通的别苑,也蒙上了一层阴森的色彩。
老丈劝沈郁再寻别处,但沈郁身无分文,病体未愈,看着这宅院虽然破败,却也占地不小,房屋众多,或许能找到一处安身之所。他与老丈讨价还价,最终以极低的价格租下了宅院后院的两间偏房。老丈收了钱,又再三叮嘱他夜间不要四处乱走,尤其不要靠近隔壁那片被封禁的区域,这才摇着头离开了。
沈郁拖着虚弱的身体,在老仆的帮助下,简单收拾了一下后院的房间。这宅院确实荒废已久,院中杂草丛生,石阶上布满青苔,门窗也多有朽坏。后院倒是与隔壁的顾家绣楼隔着一道高高的院墙,墙头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更显得隔绝。沈郁住的这两间偏房位于宅院最深处,靠近一口早已干涸的井,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夜幕降临,沈郁简单吃了些带来的干粮,便和衣躺在简陋的床铺上。白日的奔波和连日的病痛让他很快感到疲惫,但他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睡。陌生的环境,关于“凶宅”和隔壁惨案的传闻,都让他的神经处于紧绷状态。寂静的夜里,只有风吹过屋檐下破旧风铃的“叮当”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郁迷迷糊糊,即将坠入梦乡之际,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声音很轻,很细,像是……婴儿的啼哭?不,不对,比婴儿的啼哭更加凄厉,更加悲伤,更像是一种压抑了无尽痛苦的呜咽。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又彷佛近在咫尺。
沈郁猛地睁开眼睛,侧耳倾听。
夜,更深了。风似乎也停了,四周一片死寂。刚才的声音,难道是幻觉?
他屏住呼吸,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寂静中,那呜咽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了许多。确实像是哭声,但却不是人的哭声,更像是一种……乐器?像是某种弦乐被拉到极致,发出的那种尖锐、悲切、不成调的嘶鸣。
声音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
沈郁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想起了老丈的话,想起了隔壁那桩灭门惨案,想起了被封禁的绣楼。难道……那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呜咽声持续着,时高时低,如同一个无助的灵魂在黑暗中哭泣。沈郁裹紧了被子,眼睛死死地盯着墙壁的方向,不敢动弹。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那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沈郁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他不敢起身,就这么睁着眼睛,直到窗外透进一丝微弱的晨光。
天亮了。阳光透过脏污的窗棂照进房间,驱散了些许阴霾。沈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床,走到窗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探头朝隔壁的方向望去。
两堵高墙相隔,墙头上依旧是枯藤缠绕。隔壁的绣楼,据说被封禁了十年,从外面看,门窗紧闭,墙皮剥落,一片死寂,彷佛一座被遗忘的坟墓。
昨夜的一切,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病中产生的幻觉?
沈郁摇了摇头,试图将昨晚的经历归结为疲惫和精神紧张所致。他需要冷静下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养好身体,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他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章:夜夜哀鸣
接下来的几天,沈郁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正常的租客。他白天会出门走走,熟悉一下枫桥镇的环境,顺便打听些消息,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营生。他发现这个镇子民风淳朴,但也颇为排外,尤其是对陌生人。关于隔壁“顾家绣楼”的惨案,几乎是镇上人人皆知的话题。
据镇上老人说,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顾家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以经营丝绸绣品闻名。那晚,顾家老爷外出未归,府中只有女主人周氏和几个贴身丫鬟。突然,一群黑衣蒙面人闯入,见人就杀,手段极其残忍。周氏惨死在自己的卧房,几个丫鬟也未能幸免。官府派人调查多日,却始终没有抓到凶手,只怀疑与顾家的生意伙伴或仇家有关,但最终不了了之。此后,顾家生意一落千丈,人丁凋零,最后搬离了枫桥镇,这处别苑也就荒废了下来。而那座绣楼,更是被贴上了封条,无人敢靠近,坊间传说,每到风雨之夜,就能听到绣楼里传出女子哭声和琴弦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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