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铜裂痕
我蹲在探方边缘,洛阳铲带出的土腥气混着雨丝钻进鼻腔。手电筒光束扫过刚清理出的夯土层,突然顿住——那是一角青铜,半埋在褐红土中,纹路像扭曲的蛇。
林老师!实习生小吴的声音带着颤,这...这不是商周常见的云雷纹。
我戴上手套,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当锈层被毛刷轻轻拂去,整个人如坠冰窟——那是密密麻麻的咒文,笔画间渗着暗褐色痕迹,凑近能闻到腐铁混着干血的腥气。更骇人的是青铜表面有细密的裂痕,每道裂缝里都嵌着米粒大小的白色颗粒,用镊子夹起,竟是半钙化的碎骨。
这是...人骨?小吴的声音发紧。
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帐篷。导师陈教授正和当地文保员老周说话,两人脚边堆着刚出土的箭镞,青铜箭头同样沾着骨屑。三天前我们抵达滇西这座无名山谷,据县志记载,这里是上古赤狄与巫臷部战终之地,史书仅记血流漂杵,三日不歇,具体细节早已湮灭。
收队。我把青铜片装进密封袋,明天送实验室做碳十四和成分分析。
是夜暴雨倾盆。我裹着冲锋衣在帐篷里整理资料,听见外面传来规律的金属撞击声。起初以为是雨打篷布,直到小吴的惊叫刺破雨幕:林哥!探方...探方里的土在动!
冲出去时,手电筒光束里,我们白天清理的那方夯土正在隆起。裂纹如蛛网蔓延,混着泥土的腥气喷涌而出,紧接着,一只青灰色的手从土中伸出,指甲深深抠进探方壁。
后退!我拽着小吴滚地,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手电筒照亮处,半具骸骨半埋在土中,头骨上有两个深洞,像是被钝器贯穿。更诡异的是,骸骨胸腔里插着半截青铜戈,戈刃上刻着与我们发现的咒文相同的符号。
老周举着火把跑来,看清骸骨后突然跪了下去:是当年的...他们又醒了。
第二章 兵祭
老周的话像块冰砸进沸水。陈教授扶了扶眼镜:您说的,是文献里的巫臷部战前仪式?
老人用树枝拨了拨骸骨:五十年前我爷爷给勘探队当向导,说这山谷每逢甲子年暴雨夜,能听见金戈相撞。有回他捡了块带字的铜片,回家就发烧说胡话,喊着还我甲胄别砍我,后来...后来成了疯子。
雨势渐弱,我们围着篝火烤干衣物。小吴翻出相机里的照片,突然倒抽冷气:林哥你看!这张拍的是青铜戈,戈柄上的纹路...是不是人脸?
放大照片,戈柄缠绕的藤蔓状纹路里,确实隐约能看出五官轮廓,眼睛的位置是两个凹点,像在凝视镜头。我心头一紧,想起白天那具骸骨的头骨孔洞——位置与戈柄上的完全吻合。
这可能是种巫术。陈教授翻开随身的笔记本,我查过,商周时期有将战死者骨殖嵌入兵器的习俗,认为能让亡魂继续作战。但这里的咒文...不属于已知文字系统。
篝火噼啪作响,老周往火里添了把松枝:我爹说过,当年赤狄人带着活铜兵来攻,巫臷部的祭司用万人血祭,把敌兵的魂锁在铜器里。后来赤狄败了,可那些铜兵没毁,怨气就渗进了地底下。
活铜兵?小吴追问。
就是会自己动的铜器。老周压低声音,我太奶奶说她见过,月圆夜山谷里的铜箭会自己飞,扎进路过的人后心。
我摸出白天那枚青铜咒片,对着火光看。咒文在高温下似乎微微发亮,凑近能听见极细微的嗡鸣,像无数人在耳边低语。突然,小吴的手机响了,是段录音——我们下午清理探方时的环境音。回放中,除了铲土声,分明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还有模糊的呐喊:杀...杀...
第三章 白骨旗
次日清晨,我们在探方外围发现新的遗迹。腐烂的麻绳捆扎着一面残破的战旗,褪色的朱砂绘着狰狞的兽面,旗杆由十根人骨拼接而成,每根骨头上都刻着名字。
军旗陈教授抚过旗面上的纹路,用战死者的骨做旗杆,是极重的诅咒。旗在,魂不散。
小吴的手在发抖:那...那上面的名字能认吗?
我用软毛刷清理旗杆,发现骨头内侧有凹槽,嵌着极小的青铜片,上面是单个的字。这是...士兵的名牌?我喃喃,他们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骨旗里,让魂魄附在旗子上?
老周突然脸色惨白:快埋了它!当年巫臷部的大祭司就是这么做的——把败军的名字刻在骨旗上,再用自己的血喂旗,说这样敌兵的魂就永远属于他了。后来那面旗...后来那面旗杀了祭司全家。
风突然大了。战旗无端自燃,火舌舔着麻绳,却没烧到骨头。焦糊味中,我们看见骨头上的名字开始渗血,红色的液体顺着骨缝流到地上,汇成龙形。
陈教授拽着我们往帐篷跑。身后传来旗子撕裂的声响,混着男人的嘶吼:还我命来!
回到帐篷,小吴的电脑自动开机,屏幕上是我们拍摄的所有照片。那些青铜器、骸骨、战旗的照片全部自动播放,最后定格在骨旗燃烧的画面。画面里,燃烧的骨旗突然化作无数黑影,从屏幕里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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