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窑变
十月初八,周老爷亲自督烧一批进贡的祭红釉。陈九斤被派去守窑,从寅时一直熬到子时。窑火本来烧得极稳,忽然地窜起半丈高,火舌舔着窑顶的梁木,竟泛出幽绿的光。
不好!陈九斤大喊,窑神龛的香灭了!
他扑过去重新点香,眼角余光瞥见窑门缓缓打开。一道白影飘出来,是那个穿月白衫子的女人!她头发散乱,怀里抱着个裹在红布里的襁褓,每走一步,地面就渗出暗红的血。
救救我的孩子......女人的声音像破了的瓷笛,他们把他塞进窑里......
陈九斤瘫在地上,看着她飘到天字窑前,红布突然散开——里面是个陶制的婴孩,脸上爬满开片裂纹,每道纹路里都渗着血。
哇——
婴儿的啼哭震得窑顶掉灰。整座窑厂都醒了,窑工们举着灯笼跑过来,看见那女人抱着陶婴跪在天字窑前,哭声渐渐变成了尖叫:你们都听见了吗?他在里面哭!十个、二十个,他们都在里面哭!
混乱中,李疤子拽着陈九斤往后退:快走!这是发作了!十年前那些冤死的人,怨气全积在窑里,今儿个算是......
话音未落,天字窑突然炸裂!滚烫的窑灰夹杂着碎瓷片劈头盖脸砸下来。陈九斤护住头脸,看见周老爷连滚带爬冲过来,嘴里喊着文远的牌位!文远的牌位还在窑里!
第五章 镇窑
窑灾后第三日,陈九斤在废墟里捡到半块焦黑的牌位,上面刻着爱子文远之灵。周墨青捧着瓷片来找他:我查到了!十年前周文远不是意外,是他强逼窑工往窑里塞活人殉窑!那些失踪的窑工,都被他砌进了窑壁当镇窑石
夜里,两人带着锄头铁锹去了后山。在当年埋窑灰的地方,挖出七具骸骨,其中几具的头骨上还嵌着碎瓷片。李疤子颤着手烧了纸钱:各位叔伯,对不住了,晚辈来晚了......
按照老窑工的法子,他们把骸骨装进陶瓮,封上窑神咒文,重新埋进山坳。周墨青跪在新堆的坟前,烧了那块太奶奶的焦瓷片:太奶奶,弟弟,窑里的怨气......该散了。
七日后,黑石窑重新点起窑火。陈九斤站在窑前,看见窑火是暖融融的橙红色,不再泛着幽绿。李疤子递给他一包工钱:我要走了,去景德镇投奔亲戚。
你不留了?
李疤子摸了摸脸上的疤:我在这儿待了三十年,早该走了。只是......他望着窑顶飘起的轻烟,今儿个晨雾里,我没再听见女人的哭声。
陈九斤留在了黑石窑。后来他成了新窑主,总说这窑厂的瓷器格外清亮。只是每到月圆之夜,他总爱在窑前烧些纸钱,嘴里念叨着:各位叔伯,安心吧,这儿的窑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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