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梯的第一阶石阶泛着青黑,像是被万年幽寒冻透的玄铁,又似浸满了腐骨的汁液。
灵均的靴底刚触到阶面,便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比北荒寒渊的冰气更甚三分 —— 那寒意里裹着浓重的怨念,似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拉扯他的裤脚。
“小心!”
离朱的天眼突然亮起,青金色的光纹在眼底流转,他指着灵均的脚踝,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是‘怨骨之毒’!
石阶里渗出的黑液是凶兽怨念所化,沾着就会被拖入幻境,一旦在幻境中迷失,元神就会被混沌之门吸走!”
灵均低头望去,果然见那些粘稠的黑液正顺着靴底往上爬,爬到脚踝处时竟化作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黑手,死死攀住他的皮肉。
黑手触肤之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痒,似有无数只小虫在往骨缝里钻,引得他体内的灵力都微微紊乱。
阿若见状,急忙抬手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掌心。
三茎翠绿的白茅突然从她指尖生出,茅叶上还沾着细碎的血珠,落地的瞬间便扎进石阶的缝隙里,迅速生根发芽。
白茅的根须如灵蛇般窜出,缠住那些攀在灵均脚踝上的黑手,茅叶则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 “沙沙” 声 —— 那声音里竟带着安抚的力量,让黑手中的怨念渐渐平息。
“这些怨念来自被穷奇部屠戮的五域修士。”
阿若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的藤蔓也跟着轻轻颤动,似是在感应怨念中的情绪,“我能听见他们的哭声,有东荒羽民的、南荒交胫族的、西荒昆仑遗民的……
还有北荒幽都的孩子,他们在喊‘爹娘’,在求‘不要杀我’……”
灵均的心猛地一沉,他运转体内的青丘血脉,第八尾狐火突然暴涨,金色的火焰顺着石阶蔓延开来。
黑液遇火的瞬间,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哀嚎。
火焰所过之处,黑液迅速消融,化作一缕缕灰烟,散在山道的风里。
可就在灰烟即将散尽时,第一阶石阶的中央竟缓缓浮现出一张人脸 —— 那张脸布满皱纹,灰羽披风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正是三年前被饕餮吞噬的羽民国长老风启。
“离朱少主,灵均大人……”
人脸的嘴唇缓缓开合,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快停下吧,混沌之门是挡不住的。
当年我带着三十名羽民子弟对抗饕餮,可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被吞噬的下场?
你们就算登上山巅,也不过是多添几具亡魂罢了……”
离朱的瞳孔骤然收缩,青金色的羽翼在身后绷得笔直。
他认得这张脸,风启长老是他祖父的挚友,当年就是为了保护风巢崖的孩童,才主动引开饕餮,最终惨死于凶兽之口。
可此刻,这张脸却在劝他们放弃,眼中的悲凉里还藏着一丝诡异的黑气 —— 那是混沌怨念在作祟。
“别被它迷惑!”
离朱猛地拉满长弓,一支淬了雷鸟真火的羽箭对准人脸的眉心,“风启长老绝不会劝我们放弃!
你不过是怨念化成的幻象,也敢冒充长老的模样!”
箭羽如一道青金色的闪电射向人脸,“噗嗤” 一声穿透眉心。
人脸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化作无数道黑烟消散。
可黑烟刚散,第二阶、第三阶石阶上又渗出黑液,那些黑液顺着台阶往下流,很快便在山道上汇成一条黑色的小溪,溪水中隐约能看见更多张人脸在沉浮 —— 有孩童的、有老人的、有战士的,都是被穷奇部屠戮的五域生灵。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灵均的第八尾轻轻摆动,狐火在周身凝成一道金色光盾,挡住不断涌来的黑液,“每阶台阶都有怨念,若是我们一一化解,恐怕没等登上山巅,混沌之门就已经完全开启了。
阿若,你的白茅能暂时压制怨念,能不能多催生一些,为我们开出一条路?”
阿若点头,又咬破一根手指,将更多的血滴在掌心。
数十茎白茅从她指尖生出,落地后迅速生根,根须在石阶上织成一张细密的绿网。
绿网所过之处,黑液中的怨念被暂时压制,黑手也不再攀附上来。
“这些白茅只能撑一炷香的时间,” 阿若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催生这么多白茅消耗了她不少灵力,“我们必须在一炷香内登上第三百阶,那里的怨念相对薄弱,能暂时歇口气。”
离朱立刻收起长弓,走到灵均身侧,青金色的天眼扫过前方的石阶:“我在前面开路,我的天眼能提前发现怨念凝聚的幻象,你们跟在我身后。
灵均,你用狐火护住我们的周身,别让黑液沾到身上;
阿若,你负责维持白茅的灵力,若是白茅开始枯萎,就立刻告诉我。”
三人达成共识,离朱率先踏上第二阶石阶。
果然,石阶上的黑液刚要化作黑手,就被离朱天眼射出的青金色光芒驱散。
灵均紧随其后,第八尾狐火在周身燃烧,将偶尔漏过的黑液烧成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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