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井底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不是风声掠过井口的响,也不是井水晃动的声,倒像沉睡了千年的巨龙在打鼾,震得井绳都跟着轻轻晃动,桶底的水面泛起密密麻麻的气泡,越冒越急,像煮沸的水。
雷烈的心口突然发烫,那道龙形胎记像被火烤着,热量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蔓延,连指尖都泛起淡淡的金光,与羊皮卷上的朱砂标记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更诡异的是,井底那些气泡越冒越急,竟在水面上渐渐拼出一幅模糊的地图 ——
是一座陌生的岛屿轮廓,岛上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鼎,鼎身的纹路和江城博物馆里那尊青铜鼎的龙纹几乎一模一样,连鼎足的刻痕都分毫不差。
“这是…… 东南亚的加里曼丹岛。”
苏清依盯着地图,声音带着几分回忆的凝重,“爷爷的手札里提过,那里早年有倭寇的秘密据点,后来被玄甲卫清剿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又回来了。”
石敢当正用流星锤的铁链勾着一具黑影的尸体,想把它拖到墙角的暗沟里处理,突然 “咦” 了一声,蹲下身去扯尸体后心的劲装布料。
布料被撕开,露出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泛着淡蓝色的光,边缘刻着极小的太阳纹 ——
不是九商盟的制式,倒和当年在缅北击毙的倭寇小队长身上搜出的芯片有些像,只是纹路更复杂,太阳纹周围还多了几道细密的刻痕,像是新的标识。
“这些杂碎,果然和倭寇勾连在一起。”
石敢当把芯片抠下来,用流星锤的链环狠狠碾得粉碎,蓝色的光粒溅落在地上,很快就灭了,“当年没把他们赶尽杀绝,倒是让他们喘过气,还敢来江城找事!”
雷烈望着井底渐渐消散的地图,心口的胎记还在发烫,像是在发出无声的预警 ——
那些倭寇残部不是盲目撞来的,他们知道龙骸碎片藏在战尊堂,更知道这里是他雷烈的根基,这场突袭,不过是试探。
风又起了,这次带着股淡淡的海腥味,从后院的高墙外飘进来,落在井台的青苔上,混着之前的血腥气和毒液的刺鼻味,形成一股怪异的气息。
雷烈抬头看向东方,那里的夜色还浓得化不开,像一块沉重的黑布压在天际,却仿佛能看见海平线那头的火光,听见倭寇磨刀的声响,还有船只破浪的动静。
石敢当已经把十二具黑影的尸体都扔进了井里,铁链碰撞井壁的脆响在夜里格外刺耳,像是在给远方的敌人传递某种信号,又像是在埋葬这场短暂却诡异的突袭。
苏清依把羊皮卷仔细叠好,塞进雷烈的怀里,指尖在他心口的胎记处轻轻按了按,那点温柔的力道,让雷烈发烫的皮肤舒服了些,也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看来,咱们的平静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和雷烈一样的警惕,眼底映着马灯的光,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雷烈攥紧怀里的羊皮卷,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 “破阵”,刀身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好好筹划,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一缕晨光这时正从东方的天际漏出来,淡金色的光洒在井台上,把青苔照得发亮,却照不进井底的黑暗,也照不透海对岸的阴谋。
雷烈知道,刚才那十二道黑影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敌人,正在海的另一端等着他们 ——
他们带着倭寇的狼子野心,揣着对龙骸碎片的觊觎,迟早会跨过茫茫大海,再一次扑向江城,扑向战尊堂。
而他,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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