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的手心里全是汗,握着林晚星的手跟攥着块烫手的山芋似的,既怕松了跑掉,又怕紧了捏疼她。直到林晚星的指尖轻轻回勾了他一下,他才后知后觉地放松了点力道,指尖蹭到她手背上细腻的皮肤,跟触电似的麻到了天灵盖。
“那啥,先上车?”程野嗓子有点干,低头看了眼脚边交缠的影子,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拧成麻花,看着就像分不开似的,“晚风挺凉的,别冻着。”
林晚星“嗯”了一声,没抽回手,任由他牵着往副驾走。程野拉开车门的时候手都在抖,金属门把硌得手心发疼,才想起这破捷达的门早就该上润滑油了,每次开关都吱呀作响,跟要散架似的。
以前他总嫌这动静丢人,今天却觉得这声“吱呀”顺耳得很,像是在替他喊“高兴”。
林晚星坐进副驾,程野绕到驾驶座的功夫,她已经把那本速写本收进了包里,正低头把玩着刚摘下来的银色小圆环。程野发动车子时偷偷瞟了一眼,她指尖转着圆环的样子特认真,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上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看得他心里直发痒。
“去吃啥?”程野把挡杆推到前进挡,破捷达突突突地抖了两下,慢悠悠地驶出美术馆的停车位,“你定地方,我请客。”
“不是说我请吗?”林晚星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刚洗过的星星,“说好要谢你送的礼物呢。”
“那哪能啊。”程野打了把方向盘拐进主路,眼角余光瞥见她又把小圆环戴回了手上,银闪闪的在夕阳下晃眼,“你办画展这么大的事,该我庆祝。再说了……”他顿了顿,鼓足勇气往她那边偏了偏头,“第一次……呃,正式一起吃饭,哪能让女生掏钱。”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正式”俩字说出来跟敲锣似的,生怕林晚星听出别的意思。果然见她手指顿了顿,低头抿着嘴笑,脸颊泛着红,跟熟透的桃子似的。
“那去吃巷口那家砂锅吧?”林晚星指着前面路口,“我上次画便利店阿姨的时候,看见那家店排队,闻着特香。”
程野赶紧点头:“行,听你的。”
其实他知道那家砂锅店,老板是对四川夫妻,据说做的肥肠砂锅一绝。上次他跟哥们去吃,还念叨着要是林晚星在就好了,她总说画画到半夜想吃口热乎的,这砂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肯定合她胃口。
车子刚拐进巷口,就看见砂锅店门口支着的小桌子旁坐满了人。程野正想找地方停车,就见老板娘从店里探出头,看见林晚星时眼睛一亮:“是画画的小姑娘不?上次跟你说的靠窗位置给你留着呢!”
林晚星也挺惊喜,推开车门跟老板娘打招呼:“阿姨还记得我呀?”
“咋不记得,”老板娘笑着擦手,视线在程野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回林晚星手上的银戒指,眼尾的笑纹堆起来,“你上次画的速写我还贴墙上呢,我家那口子说比他拍的照片好看。快进来,砂锅刚炖上。”
程野跟在后面,听见老板娘跟后厨喊“加份酥肉,多放菜”,心里暖烘烘的。他发现林晚星好像跟这条街上的人都熟,卖烤红薯的大爷,便利店的阿姨,现在连砂锅店老板娘都认得她,就像她画里的那些故事,不知不觉间,她早就把自己活成了这街巷里的一部分。
靠窗的小桌确实留着,玻璃上还贴着张林晚星画的速写,画的是老板娘颠勺的样子,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人间烟火气”。程野坐下时手指碰了碰那张画,纸边都磨卷了,看来贴了不少日子。
“上次来写生,跟阿姨说想画张她做饭的样子,”林晚星看出他的心思,解释道,“阿姨特高兴,非让我画完留这儿当招牌。”
“画得好。”程野由衷地说。他想起展厅里那幅修车铺的画,想起那句“等你的时候,连阳光都变慢了”,突然觉得林晚星的画笔像有魔法,总能把平常日子里藏着的温柔都揪出来,摊开在画纸上给人看。
砂锅很快端上来,两只粗陶碗冒着白气,肥肠在红汤里翻滚,撒着翠绿的香菜和金黄的酥肉,香得程野直咽口水。林晚星拿起勺子先给他盛了碗汤:“小心烫,阿姨说她家的汤熬了三小时。”
程野吹了吹喝了一大口,鲜得眉毛都快飞起来:“绝了!比我上次跟胖子来吃的香多了。”
“那是因为这次有我在。”林晚星说完自己先红了脸,赶紧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粉丝,耳朵尖却红得透亮。
程野的心像被汤烫了似的,咕嘟咕嘟冒起热泡。他没接话,只是往她碗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肥肠:“多吃点,你今天忙了一天,肯定饿坏了。”
两人埋头吃了会儿,砂锅的热气模糊了玻璃,把外面的车水马龙都隔成了模糊的影子。程野看着林晚星小口喝汤的样子,突然想起她画里那个总买烤红薯的自己,想起她站在寒风里捧着红薯的样子,心里有点酸。
“以后别总画到半夜了。”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见林晚星抬头看他,又赶紧补充,“熬夜对身体不好,再说……再说想吃热乎的,我可以给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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