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我可以给你做”,但又怕太唐突。他那点厨艺也就够煮个泡面,上次给林晚星煮面条,还差点把锅烧了,最后俩人啃的面包。
林晚星却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好啊,那以后我画到饿了,就给你发消息。”她顿了顿,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声音轻轻的,“其实有时候画到半夜,不是因为不困,是觉得……那个时候的街道特别安静,能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程野没懂,但他觉得这话挺动人的。就像他有时候修完车,坐在破捷达里不想回家,听着引擎冷却的滴答声,心里也会冒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大多都跟眼前这姑娘有关。
“那下次我陪你。”程野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太急,赶紧低头喝汤掩饰,“我……我晚上不忙,反正回去也是躺着。”
林晚星没说话,只是往他碗里夹了块酥肉,酥肉上还沾着点辣椒籽,红得发亮。
吃完饭往外走时,老板娘塞给他们俩袋刚烤的红糖糍粑,说算送的。程野拎着袋子,手指不小心碰到林晚星的手背,俩人都跟触电似的往回缩,又忍不住偷偷笑。
“去哪儿?”程野拉开车门,问她。
“随便逛逛吧,”林晚星坐进副驾,把窗户降下一半,晚风灌进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今天天气挺好的,不想太早回去。”
程野发动车子,没往她家的方向开,而是顺着江边的路慢慢往前晃。破捷达的车窗有点漏风,风灌进来带着江水的潮气,吹在脸上凉丝丝的。林晚星把胳膊肘搭在车窗上,手托着下巴看外面,路灯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看得程野心里痒痒的。
“你那幅画,”程野没话找话,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就是画我车的那幅,叫《藏》的……为啥起这名啊?”
他其实想问的是,她藏了啥。是那根粉色发绳,还是别的什么?
林晚星沉默了会儿,风把她的声音吹得有点散:“因为有些东西藏着的时候,最让人安心。就像……就像我画那幅画的时候,总觉得要是把心里想的都画出来,就太明显了。”
程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偷偷瞟了眼她手上的银戒指,在夜色里闪着光:“那现在呢?”
“现在啊……”林晚星转过头看他,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现在觉得,有些东西藏不住了。”
程野猛地踩了脚刹车,破捷达发出“吱”的一声怪叫,停在了路边。江风吹得更急了,卷着芦苇丛沙沙作响。他转过头,正好对上林晚星的眼睛,她的睫毛在风里轻轻抖着,像停着只蝴蝶。
“林晚星,”程野的声音有点抖,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特傻,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我喜欢你。不是今天才喜欢的,是……是从第一次在修车铺看见你,你蹲在地上画那只流浪猫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像倒豆子似的把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那些藏在修车铺沙发里的等待,那些看她画画时偷偷拍下的照片,那些攒钱想给她换画材的念头,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都发白了。
林晚星静静地听着,没说话。江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有几缕贴在脸颊上,她也没去捋。程野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好像有星星在闪,又好像有泪光,看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后悔自己说得太急,怕吓着她。
“我是不是……说得太突然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林晚星突然笑了,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划过脸颊时,程野才发现她哭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在路灯下像碎钻。
“不突然。”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哭腔,却笑得特甜,“程野,我画修车铺的时候,其实画了好多个你。有你趴在引擎盖上睡觉的样子,有你跟老板吵架的样子,还有你……偷偷看我画画的样子。”
她从包里掏出那个速写本,翻到后面几页,借着路灯的光给程野看。果然全是他的样子,有的是他蹲在地上修车,油污蹭了满脸;有的是他坐在门口台阶上抽烟,眉头皱着不知道在想啥;还有一张,画的是他从便利店跑出来,手里拎着两瓶热牛奶,风把他的衣角吹得鼓鼓的。
那是去年冬天,林晚星在街边写生冻得手发僵,程野看见后,跑了两条街给她买的热牛奶。他以为她没注意,没想到被她画下来了。
“这幅画的名字,”林晚星指着那张画,声音轻轻的,“叫《心动》。”
程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的甜的一下子涌上来,眼眶也跟着热了。他伸出手,想替她擦眼泪,又怕唐突,手悬在半空半天,才被林晚星一把抓住。
她的手还是有点凉,却抓得很紧。
“程野,”林晚星仰头看他,眼泪还在掉,嘴角却扬着,“我也喜欢你。从你把热牛奶塞给我,自己冻得搓手的时候,就喜欢了。”
程野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他看着林晚星带泪的笑脸,突然想起展厅里那幅画的名字,想起那句“藏在画展里的心跳”。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心跳加速,她也一样,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一笔一笔藏在了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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