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殿门前,那一声由赵成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歇斯底里咆哮,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寂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拿下!!”
这两个字,像是蕴含着某种魔力,瞬间点燃了早已紧绷到极致的空气。
“铿锵——!”
数千名身披玄甲的禁军将士,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做出了整齐划一的动作。长戈顿地,剑刃出鞘,机括上弦。那金铁交鸣之声汇成一股洪流,冰冷,决绝,瞬间将殿前那最后一丝属于帝王驾崩的哀恸气息,冲刷得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战争。
是一场就在帝国心脏处,悍然爆发的,宫廷政变。
所有跪伏在地的文臣,此刻都识趣地向后退去,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让开场地。他们的脸上,悲色早已褪尽,换上了一副交织着兴奋、紧张与残酷快意的复杂神情。
他们像一群围在斗兽场边的贵族,准备欣赏一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困兽之斗。
而被围困在中央的“困兽”,只有一人。
江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这数千柄闪烁着寒芒的兵戈,江昊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了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卒,也越过了状若疯魔的赵成,最终,落在了那群禁军将士的最前方,一名身形魁梧、按剑而立的年轻将领身上。
王离。
当朝太尉王翦之孙,通武侯王贲之子,大秦帝国将门世家最耀眼的新星。
亦是这支拱卫咸阳宫的禁军,真正的统帅。
在所有士卒都已刀剑出鞘的此刻,唯有他,依旧按剑而立,没有下达最后的命令。
他在犹豫。
王离的内心,此刻正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
他的理智,他作为一名将领的本能,都在疯狂地向他示警。眼前这个男人,是江昊,是那个在短短一年之内,从一介亭长,走到权倾朝野的大秦太尉,那个以一己之力平定赵高叛乱,收编罗网,甚至让传说中的阴阳家都为之折戟的恐怖存在。
向他拔剑?
这与向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挑衅,有何区别?
可是……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赵成手中高举的那卷“遗诏”,瞥见了其身后那些代表着帝国法统的文臣,以及那位被推举出来的、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宗室新君。
他的血脉,他骨子里流淌的,属于王家的,那份对大秦、对嬴氏的忠诚,又在灼烧着他的灵魂。
王家三代,受大秦天恩,方有今日之荣耀。
如今,先帝驾崩,新君即位,有遗诏在此,有百官为证。他作为禁军统领,若是不从,便是叛逆,是为不忠。
他王离,可以战死,但绝不能背上叛国的骂名,让他祖父与父亲蒙羞!
“王将军!”
赵成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根毒针,刺破了王离的挣扎。
“你还在等什么!此獠矫诏窃国,罪证确凿!陛下遗诏在此,新君在此,大秦的法统在此!你若再敢迟疑,便是与这国贼同罪!”
赵成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催命符。
王离猛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双虎目之中所有的犹豫与挣扎,都已被一种决绝的、近乎悲壮的冷硬所取代。
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他选择了,那条看似最“正确”,却也最愚蠢的道路。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太尉大人。”
王离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他对着江昊,遥遥一抱拳,这或许是他对这位昔日上司,最后的敬意。
“末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只认遗诏,不认人。”
“得罪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青铜长剑,剑尖斜指苍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禁军听令!”
“结阵!”
“嗡——!”
一声令下,数千禁军将士瞬间而动。
他们并非一拥而上,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妙的阵法,开始了移动。前排持盾,中排持戈,后排张弓,彼此之间,步法协同,气息相连。
不过短短数息之间,一座森然的军阵,便已成型。
这不是简单的包围,而是一座由数千名精锐士卒的杀气与军魂,共同构筑而成的,战争磨盘。
军阵之中,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一股无形的、铁血煞气冲天而起,仿佛在江昊的头顶,凝聚成了一头咆え哮的黑色巨兽。
在这股煞气的压制下,寻常的宗师高手,恐怕连三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便会被这股磅礴的军魂意志,碾碎心神。
更可怕的是,在军阵运转之间,每一名士卒铠甲与兵戈之上,那些由帝国工部统一铭刻的制式符文,开始逐一亮起。
微光汇聚,连成一片,最终,在军阵的上空,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由符文构成的能量天网,缓缓向下压来。
这,便是大秦帝国赖以镇压天下百家的真正底牌之一。
以军阵煞气为骨,以符文科技为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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