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法则碰撞的余波还在观星台上空回荡，东半城的宫墙在扭曲的光线中轰然断裂，砖石碎片像慢镜头般在空中悬浮，却迟迟不肯坠落 —— 天地规则的紊乱已到极致，连重力都开始变得时有时无。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呼救声穿透了法则轰鸣，从观星台下方的阶梯传来。
“陛下…… 陛下您撑住啊！” 大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半跪半扶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是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老皇帝。老皇帝的龙袍早已被尘土和血迹染透，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散乱开来，几缕白发贴在蜡黄的脸颊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走一步都要靠大太监用力搀扶，鞋履在破损的石阶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幽的黑蛇影停在了半空。他看着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黑雾中翻涌的 “湮灭” 之力竟罕见地停滞了一瞬 —— 这个曾高高在上、掌控他母亲命运、设计他苦难的帝王，此刻竟落魄得像个濒死的乞丐。
玄重也注意到了老皇帝，他原本与阵法融合的轮廓微微一顿，五彩光纹的流转速度慢了下来。天空中永恒之蛇的分身还在与黑蛇影对峙，蛇瞳闪烁的频率却明显加快，像是在催促这场对决尽快结束。
“玄…… 玄重……” 老皇帝终于爬上最后一级石阶，他挣脱大太监的搀扶，踉跄着朝着玄重走去，每一步都牵动着胸口的伤势，咳出的血沫落在石阶上，瞬间被法则余波化作透明的雾，“停下…… 快停下……”
“陛下，您不该来这里。” 玄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看着老皇帝，眼中没有敬畏，只有一种复杂的无奈，“这里不是您该待的地方，快回御书房……”
“回不去了……” 老皇帝猛地挥手打断他，手臂扬起的幅度太大，差点栽倒在地，大太监急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御书房…… 早就塌了…… 整个皇都…… 都要塌了……” 他的目光扫过观星台的废墟，扫过空中扭曲的法则光纹，最后落在林幽周身的黑潮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迟来的、深入骨髓的悔恨。
“林幽……” 老皇帝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努力挺直佝偻的脊背，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帝王的尊严，却在开口的瞬间，所有的骄傲都化作了破碎的呜咽，“是…… 是皇室对不起你…… 对不起你母亲……”
林幽的黑潮微微波动，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你以为…… 皇室守护的是轮回？” 老皇帝惨笑起来，笑声牵动伤口，再次咳出一口血，“我们守护的…… 从来都是自己的权力…… 自己的寿命……” 他抬手，颤抖着指向天空中的蛇瞳，“那‘永恒之蛇’的梦呓之力…… 皇室从千年前就开始窃取了……”
玄重的身体猛地一震，五彩光纹瞬间黯淡了几分。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从未说出口，此刻听到老皇帝的坦白，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
“梦呓之力…… 是永恒之蛇沉睡时散逸的力量…… 能滋养神魂，延长寿命……” 老皇帝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清晰，像是在倾吐压在心底千年的秘密，“太祖皇帝当年找到‘上古囚笼大阵’，不是为了镇压归墟，是为了搭建‘引力阵’…… 把梦呓之力引到皇宫，供皇室享用…… 我登基后，为了巩固权力，更是加大了引力量……”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幽胸口的黑色漩涡上，眼中满是愧疚：“你母亲…… 她当年发现了这个秘密，想把真相告诉你…… 皇室不能让她开口，才设计了‘意外’…… 那些追杀你的人，那些让你受苦的事，都是皇室安排的…… 不是为了‘催熟归墟’，是为了让你永远活在仇恨里，永远不知道真相，永远…… 成不了威胁……”
林幽周身的黑雾突然剧烈翻腾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黑蛇影的鳞片开始闪烁刺眼的黑光，周围的空间裂痕瞬间扩大，观星台的石阶在黑雾的冲击下，化作无数黑色的粉末。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苦难不仅是 “程序” 的需要，更是皇室为了私欲而犯下的罪孽 —— 他们窃取世界的生机，却把所有的代价，都压在了他和母亲的身上。
“我们以为…… 只要控制住归墟容器，只要持续窃取梦呓之力，就能永远掌控皇朝……” 老皇帝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他看着天空中越来越亮的蛇瞳，“可我们错了…… 梦呓之力是永恒之蛇的‘养分’，我们偷得越多，它醒得越快…… 那些封印，早就因为过度引流而松动了…… 是我们…… 是皇室…… 加速了末日的到来……”
“陛下！” 玄重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别说了！您的身体……”
“让我说！” 老皇帝猛地提高声音，却因为力气耗尽，声音又迅速低了下去，他看着林幽，眼中满是哀求，“林幽…… 我知道……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我不求你原谅…… 只求你…… 给这个世界留一点希望…… 别让永恒之蛇彻底苏醒…… 哪怕…… 哪怕是按程序重启轮回…… 也好过彻底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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