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先生沉默带来的窒息感与未能送别奶奶的遗憾,紧紧地、冰冷地,压缩在一起,压得我透不过气。
第四节:欧阳奶奶去世了
一个念头清晰起来:我必须确认这件事。
但不是现在,不是这样冒失地冲上前。
我拿起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我没有拨打欧阳先生的电话,而是找到后来在欧阳奶奶家干活的保姆小杨,
我编辑了一条信息,措辞极其谨慎:
“小杨您好,冒昧打扰了。
刚才路过XX街,偶然看到欧阳先生和欧阳娜琳女士从寿衣店出来,心里非常不安。很挂念欧阳奶奶的近况,不知她老人家是否安好?如若方便,盼能告知一二,万分感谢。”
信息发出后,我握着手机,心绪难平地靠在驾驶座上。
车窗外,寿衣店的招牌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
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弥漫开来。
如果真是奶奶走了,那我和过去那段宁静岁月的最后一点温暖联系,似乎也就此断掉了。
而李先生的冷漠,此刻在这种生离死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微不足道。
约莫隔了五分钟,手机屏幕终于亮了。
我几乎是扑过去点开那条语音消息,传来的却是一个略显嘈杂、带着几分疏远的中年女声:
“哦,是刘姐啊……我早就不在本地了,去外地给儿子看孩子了。欧阳家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
语音到此戛然而止,没有寒暄,没有追问,只剩下干脆利落的“不清楚”。
我放下手机,抬头望向车外。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傍晚的风变得料峭,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打着旋儿扑在车窗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远处天际堆积起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着城市的天际线,仿佛一场秋雨即将来临。
夕阳最后一点余温也被抽走了,空气里只剩下沁骨的凉。
所有的悬念、无助和世态炎凉,在这一刻,仿佛都融进了这暮色四合的阴沉天气里。
我发动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我该去哪里?回家面对思李期待的眼神,还是继续这无望的等待?
快到家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心猛的一跳,赶紧拿起手机一看,个垃圾短信。
把车停稳在小区楼下,我却迟迟没有下车。
我鬼使神差地又一次点开了与李先生的对话框,那条孤零零的信息依然躺在那里,已读,未回。
忽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也许,我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欧阳先生问问情况?
这个想法让我心跳加速。
我颤抖着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找,找到了欧阳二姐的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通键。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的神经上。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电话突然被接听了。
“喂?”是欧阳娜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个声音,几乎证实了我最坏的猜测。
“欧阳二姐,是我,小刘。”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我……我刚才路过寿衣店,看到您和欧阳先生了。请问……是奶奶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是小刘啊……”他的声音沙哑,“我妈她……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走了。”
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胸口还是像被重重一击,我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我妈走得很安详。”欧阳娜玲继续说,语气里带着克制后的平静,“在睡梦里去的,没受什么罪。后事从简,就在家里设灵堂,明天开始接受吊唁。你有心了。”
“娜玲二姐,请节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这一句苍白的安慰。
“娜玲二姐,什么时间奶奶的追悼会?我想去送送奶奶?
“下周三上午十点,在殡仪馆永安厅。”欧阳娜玲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温暖,“谢谢你,小刘,。”
这一个星期,我在焦灼的等待中度过。
李先生的微信始终沉寂,那扇“回去”的门似乎彻底关上了。
我去了几家家政公司,得到的答复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只招住家保姆”。每当夜幕降临,看着思李熟睡的脸庞,绝望就像潮水般漫上来。
第五节:去了追悼会
直到追悼会这天清晨,我特意换上一身素色衣服,乘早班车赶往市郊殡仪馆。
秋雨初歇,天空是洗过的灰蓝色。永安厅外已摆满花圈,欧阳奶奶温婉的笑容在挽联丛中依然安详。
欧阳姐弟三人,一身黑衣站在门口迎客。
娜玲见到我,红肿的眼睛里流露出真切感动。“小刘,你来了。”他紧紧握了握我的手,“妈要知道你来,一定会高兴。”
厅内肃穆庄严,哀乐低回。我随着人流走向鲜花环绕的灵柩,欧阳奶奶仿佛只是睡着了,神态安详得让人落泪。
我郑重地三鞠躬,将手中的白菊轻轻放在棺木旁。
来悼念的人很多,欧阳家几个姐弟忙于应酬……
人走茶凉,我和欧阳奶奶的“主仆关系”连挂再也没有了。
我悄悄的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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