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舱的警报响了第三遍,楚河正站在终端前,看着林玲调出的基因波形图。三名孩子的变异数据在屏幕上跳动,手指增生、关节反折,骨骼排列呈现出非自然的螺旋结构。医疗舱的诊断模块反复报错,最后只弹出一行字:“基因链共振异常,无法识别原始序列。”
“不是感染。”林玲敲下回车,“是辐射诱发的定向突变。他们的DNA在重写自己。”
楚河盯着那行诊断结果,右眼的裂纹还在,但已经不再扩散。他没去碰它,只问:“源头?”
“水。”林玲调出过滤膜扫描图,“残留鳞片成分匹配‘辐鳍鱼’——理论上灭绝于核爆后第十七个月。可它现在不仅活着,还在繁殖。”
楚河转身走向净水区。通道里挤满了人,有人举着空水壶,有人抱着孩子。一个穿防化服的男人拦在他面前,手里攥着一把电工钳。
“处死他们。”男人说,“三个孩子已经开始长第三只手。再拖下去,整个据点都会变成怪物窝。”
楚河没停下。他从那人身边走过,声音不高:“谁动手,谁陪葬。”
人群让开一条路。净水舱门上贴着新封条,红色警示灯一圈圈转着。他输入权限码,门开时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池底积着一层灰绿色黏液,几片泛着金属光泽的鱼鳞卡在滤网边缘。
他蹲下,用匕首刮下一小块黏液,装进采样管。起身时,听见身后有人低声说:“他连自己人都不信了,还指望我们信他?”
他没回头。
回到指挥区,他把采样管插进分析仪,同时下令封锁净水系统,启用地下储水罐。广播响了,他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报天气:“所有感染者隔离观察,任何伤害行为按叛乱处理。违者,当场击毙。”
林玲看着他:“你确定?他们不会感激你。”
“我不是来换感激的。”他说,“是来让他们活到明天的。”
分析结果出来:辐鳍鱼体内含有高浓度放射性同位素,其辐射频率与人类基因组中一段休眠序列共振,触发非正常表达。简单说,喝了这水的人,身体会“以为”自己该进化。
“能逆转吗?”他问。
“有办法。”林玲调出一份战前档案,“‘基因净化装置’,能中和特定辐射链式反应。全球登记在册的只有七台,最后一台记录在城东圣玛利亚教堂的地下储藏室。”
楚河看了眼地图。那片区域在辐射废区边缘,地表裂隙多,重力读数不稳定,常规探测器进去十分钟就报废。
“你打算去?”林玲问。
“我不去,谁去?”
两小时后,他带着四名队员出发。阿伊莎同行。林玲远程接入城市残网,发现教堂已被“新人类”组织占据。他们自称“进化之子”,成员大多半机械化,拒绝使用净水设备,宣称变异是“人类的下一阶段”。
“他们把净化装置当圣物供着。”林玲说,“但不让任何人碰。理由是‘干扰进化进程’。”
楚河沉默。跃迁手环还剩三次充能。他用最后一次穿梭,换回两支战前基因稳定剂——理论上能短暂压制基因链共振,作为谈判筹码。
车队在废区外围停下。地表裂开几道深沟,像是大地被什么巨物撕过。阿伊莎站在车边,血藤从她手臂缓缓延伸,贴着皮肤模拟出金属纹理,像一层人工皮膜。
“能骗过扫描?”楚河问。
“只要他们不切开我。”她说。
他们伪装成变异难民,步行接近教堂。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灯,只有几盏生物荧光灯挂在墙上,照出扭曲的影子。大厅中央摆着一台银白色设备,外壳刻着“GEN-PURGE MK-III”字样,正是他们要找的净化装置。
一个穿机械外骨骼的男人站在台前,左眼是光学镜头,右臂完全由合金构成。他抬头看了楚河一眼,没说话。
“我们来谈交易。”楚河拿出那两支稳定剂,“用这个,换净化装置。”
男人笑了:“你以为我们缺药?我们是进化者。变异不是病,是觉醒。”
“可那些孩子没选择。”楚河说,“他们连‘进化’这个词都不懂。”
男人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嘲讽:“选择?人类什么时候真正有过选择?你们被基因锁死,被文明驯化,被系统筛选——现在,终于有机会打破这一切,你却跑来要一台‘退化机器’?”
楚河没接话。他看向那幅壁画。圣母像早已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组发光纹路,组成八角阵列,中心是一个螺旋符号。他视网膜中的筛选器突然震动了一下,八个坐标在视野边缘闪现,又迅速消失。
阿伊莎忽然抬手,血藤无声蔓延,贴上壁画表面。藤蔓自动排列成某种阵型,末端指向其中一个角——正是地铁站的位置。
那八个坐标似乎与壁画上的螺旋符号以及血藤指向的方位有着某种隐秘联系,楚河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与不安,但他暂时来不及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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