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深处的刻痕还在震。
楚河的手指贴在那道螺旋纹路上，震动从指尖传到臂骨，像有东西在墙后低频运转。他没收回手，而是侧头看了眼阿伊莎。她的血藤正贴着墙壁缓慢爬行，末端微微翘起，像是被某种频率牵引。
“不对。”她低声说，“这不是信号，是回应。”
林玲的声音从耳机切入：“三分钟前，城市东区主干道广告牌出现像素抖动，0.3秒，偏移值0.7，符合光学迷彩散热特征。目标锁定中。”
楚河终于把手拿开。他转身，对队员打了个手势——关灯，贴墙，静默移动。
手电熄灭后，隧道陷入全黑。只有净化装置外壳上的指示灯还亮着微弱绿光，被一名队员用胶布层层裹住，只剩一丝缝隙漏出。他们贴着右侧壁前进，脚步压在碎石上时尽量避开金属残片。
阿伊莎走在最后，血藤收回臂内，皮肤表面留下几道浅痕。她没说话，但呼吸频率变了。
爬升两百米后，前方出现岔道口。左侧通道塌方严重，右侧通向地面出口，上方有微弱天光渗下。楚河抬手示意停步，自己蹲下，从战术包里摸出那支强光手电——外壳有刮痕，开关卡顿一次才打开。
“林玲，广告牌现在什么状态？”
“静止。但热成像显示内部温度上升1.8度，冷却系统在工作。它在等我们露头。”
楚河盯着出口方向。清晨的阳光斜射进来，角度很低，刚好能照到通风管外壁。他估算了一下距离和角度，把强光手电塞进阿伊莎手里。
“爬上去，把藤蔓贴在通风管顶部，做成反光面。不要全铺，留三指宽的缝隙。”
阿伊莎没问为什么，转身就往支架上攀。她的动作很轻，血藤在手臂上鼓起一段，顶开皮肤，露出半透明膜状组织，像一层人工角质层。她用指尖控制藤膜延展，贴上金属管内壁，调整弧度。
三分钟后，她下来点头。
楚河打开手电，将光束射向通风管。阳光从出口斜照进来，与强光交汇，在管壁上形成一道折射光带。他微调角度，让光带顺着通风管延伸，最终聚焦在远处广告牌的左上角。
“林玲，看到变化没有？”
“有！镜头区域亮度突增，自动遮光组件启动延迟0.4秒——你打中了它的视觉传感器。”
楚河立刻下令：“撤，走左侧塌道。”
队伍刚移动，一声闷响从上方传来。
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重物坠落，砸在废墟堆上发出沉闷回弹。紧接着，第二声，更近，像是落在通道口附近。
“他下来了。”林玲说，“光学迷彩失效，目标暴露轮廓，身高182，体重约78公斤，装备含肩扛式狙击组件和背部散热单元。”
楚河没回头。他加快脚步，护在净化装置旁。塌道狭窄，碎石堆得不稳，走一步就得用手试探前方是否结实。一名队员踩到空处，半条腿陷进瓦砾，被旁边人拽出时带下一片混凝土块，砸在通道中央，发出刺耳摩擦声。
头顶突然安静了。
没有脚步，没有呼吸，连风声都停了。
楚河停下，抬手示意全队静止。
三秒后，林玲声音压低：“检测到微波扫描信号，频率12.4GHz，锁定净化装置位置。他在校准第二发。”
楚河闭眼一瞬，再睁时左臂已微微隆起，回炉核心在皮下蠕动，准备进入半兽化状态。但他没激活，而是从腰间摸出一枚脉冲手雷，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用匕首柄敲了敲旁边一根断裂的钢筋。
“林玲，倒数三秒后切断我耳机信号，别让他听见反应。”
“你打算——”
“别问。”
三秒后，耳机静音。
楚河猛地踢出匕首，刀柄撞上钢筋，发出清脆震鸣。几乎同时，他扑向脉冲手雷，按下启动钮，顺着斜坡滚向右侧死角。
枪响了。
子弹击中刚才放置手雷的位置，炸开一片碎石。而真正的手雷已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向通道入口。
下一瞬，强闪光爆开。
不是爆炸，是手雷内置的强光模块被触发。白光瞬间填满整个空间，映得岩壁发青。楚河在闪光中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人影正从高处跃下，肩部装备冒着烟，左手抬到眼前，显然是视觉系统被致盲。
闪光持续两秒后熄灭。
楚河已经冲出死角，带着两名队员直扑入口。那人还在调整姿态，迷彩服表面泛起波纹，试图重新隐匿。楚河没给他机会，一个肩撞将对方顶翻在地，左臂压住其颈部，右手匕首抵住头盔接缝。
“谁派你来的？”
那人没回答，手指在胸前快速敲击三下。
楚河察觉不对，猛力掀开头盔。
面罩下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双眼瞳孔收缩成针尖，角膜上浮着一层金属薄膜。他的眼球突然闪出红光，一闪即灭，像是某种植入物在自毁。
楚河一把拽下头盔连接线，插进战术终端。林玲远程接入，截取到最后一段残存影像：北极冰原，一座金字塔形结构矗立在极夜中，顶端悬浮着巨大的深红之眼符号，缓缓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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