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晖把战术板砸进浇水管:“压着打?草皮不浇水拿什么压!”
>更衣室死寂,窗外是零下二十度的冰坨子训练场。
>法国外援洛泰举着“长春你好”接机牌,睫毛结满霜:“人呢?”
>三天后官宣照里,他披着亚泰围巾笑出白牙——背景PS的净月潭冰面裂开道黑缝。
>球迷把冻梨砸上俱乐部大巴:“五月换帅?先换换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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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的五月,风还带着冰碴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亚泰基地会议室里,暖气片嗡嗡作响,烘着满屋子新印刷的战术手册油墨味。谢晖指着投影幕布上血红的“压着打”三个大字,指关节敲得桌子砰砰响:“从今天起!长春亚泰的魂!就这三个字!高位逼抢!主动压迫!把对手摁在他们半场摩擦!” 唾沫星子在光束里飞舞。底下坐着的新援们眼神发亮,塞尔吉尼奥甚至用蹩脚中文跟邻座的祖伊嘀咕:“压!压死!”
老队长孙捷缩在角落羽绒服里,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憋回去,浑浊的眼珠扫过窗外——训练场上,昨天那场“桃花雪”还没化透,东一块西一块的灰白色冰坨子,倔强地嵌在枯黄的草皮里,像块没洗干净的癞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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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丰满,现实骨感。首战青岛海牛,天公“作美”——零上三度,冻雨。青岛国信体育场的草皮,湿滑得像泼了层油。谢晖的“压着打”刚起势,亚泰中卫奥科雷就在一次凶狠上抢中,“哧溜”一声,自己把自己放倒在禁区线上!裁判哨响,点球!0:1。
谢晖在场边暴走,昂贵的定制皮鞋跺在湿漉漉的草皮上,溅起泥点。高位?逼抢?成了笑话。亚泰队员像一群在冰面上笨拙挪动的企鹅,每一次试图加速前压,换来的不是球权,是劈啪作响的摔跤表演和对手轻蔑的快速反击。比赛最后十分钟,亚泰被彻底摁在自己禁区里,球门摇摇欲坠。终场哨响,0:3。比分牌血红刺眼。
更衣室里能冻死人。没人说话,只有湿球衣被扒下来时黏连皮肉的撕拉声,和粗重压抑的喘息。谢晖抓起战术板,那上面精心绘制的红色压迫箭头被汗水和雨水洇得模糊一片。他眼珠子赤红,像头困兽,猛地转身,将战术板狠狠砸向墙角嗡嗡作响的暖气片!
“哐当——哗啦!”
塑料板碎裂!暖气片侧面一根裸露的、锈迹斑斑的冷水管被砸个正着!老旧的阀门“噗嗤”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缝!冰凉的自来水猛地滋射出来,像道愤怒的小喷泉,劈头盖脸浇了谢晖一身!也浇熄了更衣室最后一点火星。
“压着打?” 谢晖顶着满头满脸的冷水,水滴顺着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往下淌,声音嘶哑扭曲,手指颤抖地指向窗外那片在冻雨里更显泥泞破败的训练场,“草皮!草皮都他妈不浇水!拿什么压?!拿头压?!” 碎裂的战术板残骸泡在漫开的水洼里,红色的箭头彻底化开,像一滩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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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刚冒头,“换帅魔咒”的阴云准时笼罩亚泰大厦。俱乐部老总办公室烟雾缭绕,烟灰缸堆成了小山。谢晖靠在真皮沙发里,眼下两团浓重的青黑。“再给我三场!不,两场!” 他声音疲惫,却带着最后的不甘,“‘压着打’的体系快成型了!只要…”
“只要草皮配合?只要裁判不眼瞎?只要球员不摔跤?” 对面沙发里,分管副总慢悠悠掐灭烟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讥诮,“老谢啊,长春的春天,冻土层都没化透呢。你那套…太烫,水土不服。” 他起身,踱到窗边,看着楼下训练场——几个工人正懒洋洋地用耙子搂着枯草,对远处顽固的冰坨子视而不见。“球迷喊得凶,‘五月换帅’是传统。传统…得尊重。” 他话没说完,意思却像冰锥子,扎透了谢晖最后那点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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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嘉机场国际到达厅,凌晨两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长春五月罕见的、零下二十度的寒夜。法国边锋洛泰·西索科拖着硕大的行李箱,金发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他裹紧了单薄的羊绒大衣,呵出的白气瞬间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晶。手里举着的接机牌,是他特意让经纪人打印的——笨拙的中文字体“长春亚泰,你好!”,旁边还画了个笑脸。
接机口人群散尽,只剩清洁工推着机器发出单调的嗡鸣。洛泰茫然地四下张望,蓝眼睛里最初的兴奋和好奇,被冻成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掏出手机,屏幕冷光映着他鼻尖冻出的微红。拨号,漫长的等待音,无人接听。再拨,关机。机场广播冰冷的航班信息在空旷的大厅回荡。他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把接机牌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徒劳地汲取着那点硬纸板的温度。时间一分一秒,冻土般凝固。最终,他拖着箱子,一步三回头,走向出租车通道。推开门瞬间,刀子般的寒风灌进来,吹得他一个趔趄。他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接机口,把那张“长春你好”的牌子,随手插在了门口一个积满脏雪的消防栓旁。纸板在风里晃了晃,像块苍白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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