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抱着岑晚狐走出山雾时,天刚亮透。他脚步歪斜,像是喝醉了酒,左脚绊右脚,差点一头栽进路边的草堆里。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红衣上沾着干涸的血迹,脚踝上的银铃耷拉着,一声不响。
“我说你能不能轻点?”他喘着气嘀咕,“偷我灵果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倒好,装死都装得这么敬业。”
没人回应。他也不指望有。
离山门还有半里路,他忽然停住,从袖子里抹了把不知哪来的血,往嘴角一蹭,又顺势在脸上蹭出几道灰痕。酒葫芦被他故意挂得歪歪扭扭,晃荡着发出空响——其实里面藏着虚空石和一堆签到攒下的好东西,但外人看来,这破葫芦跟捡来的没两样。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提高嗓门:“来人啊!救命!我师妹不行了!”
声音抖得像风里的纸片,尾音还带点哭腔。话音未落,他自己先踉跄几步,扑通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把岑晚狐放平,一边拍她脸颊一边喊:“晚狐!醒醒!咱还没算账呢!你欠我三颗凝气丹,加一顿灵膳,跑了可没人替你还!”
远处树后窸窣一静,随即恢复如常。
守门执事闻声赶来时,正看见江小道跪在地上,手指哆嗦着去掏储物袋,结果袋子一翻,滚出几块低阶灵石,啪嗒啪嗒掉进泥里。他慌忙去捡,手却不听使唤,指尖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师兄……求您……别惊动长老……”他抬头,眼神涣散,“她就是失血多了点,我能治……厨房李婶上次给的补血汤方子我还记着……”
执事皱眉看了看岑晚狐——脸色惨白,气息若游丝,银铃黯淡无光,确实是受了重创的模样。再看江小道,灰头土脸,衣服破了好几处,连腰带都是拿草绳临时绑的,活脱一个逃命回来的杂役。
“进去吧。”执事摆摆手,“去领两份疗伤药,记得登记。”
江小道千恩万谢,背起岑晚狐一步三晃地往杂役院挪。刚拐过墙角,眼角余光就扫见一片雪白袍角一闪而没。他嘴角抽了抽,低声嘟囔:“赵无极的狗鼻子还真灵,老子才露个脸,他就派徒弟来盯梢。”
回到屋,他把岑晚狐轻轻放在床上,顺手在床头贴了张最便宜的驱邪符——聊胜于无。又从酒葫芦里摸出一颗黄澄澄的丹药,塞进她嘴里。
“别咽太快,噎着了我可不救。”他拍了拍她的脸,“等你醒了,记得写个欠条,这可是系统出品,九转回魂丹,市价八百灵石起步。”
做完这些,他瘫坐在小凳上,腿一伸,鞋都懒得脱,整个人歪成“大”字,闭眼哼起小曲:“今日签到在破庙,得把剑诀藏裤腰……”
哼着哼着,外头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稳、慢、刻意。
门被推开时,江小道还在哼,眼皮都没抬。
“师弟辛苦了。”赵无极站在门口,白衣胜雪,玉佩温润,手里佛珠转得不紧不慢,“听说你们遇上了风长老?能活着回来,真是祖师保佑。”
江小道缓缓睁眼,一脸虚弱:“祖师要是真保佑,就不会让我碰上这种事了。”他咳嗽两声,肩膀跟着抖,“那黑雾缠上来,我连灵气都提不起来,全靠晚狐扑过来挡了一下……要不是她,我现在早成干尸了。”
赵无极走近两步,目光在他腰间酒葫芦上停留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移开:“忠勇可嘉。不过……你身上可有受伤?需不需要请医修来看看?”
“不用不用!”江小道连忙摆手,动作太大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就是虚,特别虚,躺两天就好。储物袋都让裂缝吸走了,现在穷得连饭钱都没有,哪敢花灵石看病。”
赵无极笑了笑,温和道:“既然如此,明日轮到你值勤,去祖师殿擦拭雕像吧。清心净念,积点功德,对你恢复也有好处。”
江小道一愣:“我三年没轮到这差事了,怎么今儿就赶上?”
“巧了呗。”赵无极拍拍他肩膀,力道不轻,“好好干,也算为门派尽一份力。”
说完转身离去,袍角飘然,佛珠轻响。
门关上后,江小道脸上的虚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抹冷笑。
“擦雕像?祖师爷要是知道你拿他当搜身借口,非得显灵踹你一脚不可。”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低声自语:“赵无极啊赵无极,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刚才用传音玉简报信?‘目标已归,形同废人’?呵,那你明天可得睁大眼看清楚——我是废人,还是你坟前烧香的那个。”
第二天天刚亮,江小道就拎着水桶和脏布,晃晃悠悠往祖师殿走。路上遇见几个外门弟子,都惊讶地看着他。
“江师兄,你怎么轮到这差事了?”
“运气不好呗。”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昨儿回来太狼狈,长老说让我去净净晦气。”
到了殿前,两个穿着内门服饰的弟子已在等候,面无表情。
“赵师兄交代,我们协助你完成任务。”其中一人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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