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的山地带着苍劲的石意,灰褐色的岩层从薄土中凸起,像老人嶙峋的筋骨。乔郓踩着碎石坡,裤脚被带刺的山枣藤划出道道细痕,手里的杨木杆时不时拄一下地面——山地陡峭,稍不留意就会打滑。“这地比兖州的丘陵还难种,”他喘着气,看向身边的赵虎,“土薄石多,保水差,老耧车根本扎不进土里。”
赵虎扛着一个轻便的山地耧车模型,是王月瑶连夜赶制的:“王姑娘说,这耧车的铁铧磨得更尖,车架改矮了三寸,适合山地浅播,就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山脚下的李家村,农户们围在晒谷场边,眼神里满是怀疑。领头的乡绅刘老爷穿着半旧的绸缎衫,手里捻着佛珠:“乔主事,不是俺们不信你,这山地种了几辈子,最多收两石麦,你说能增到三石,俺们实在不敢试——要是种子瞎了,农具废了,一年的指望就没了。”
人群里,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拄着锄头站出来,是村里的老农技张老倔:“俺种了四十年地,从没听说过山地能高产!你们那耧车看着花哨,指不定一用就散;还有那什么草药拌种,别是把种子弄死了!”
乔郓没急着反驳,激活信息探查扫过身边的山地土壤:
【土壤状态:山地薄层土(土层厚度15-20cm,含石量30%,保水率40%,缺氮少磷)】
【农作难点:播种深度难控制(过深不出芽,过浅易干旱)、灌溉不便(无固定水源,依赖雨水)】
【突破点:苏婉的“耐旱拌种剂”(提升种子抗旱性60%)、王月瑶的“尖铧山地耧车”(适配浅播)、修建“鱼鳞坑蓄水池”(收集雨水用于灌溉)】
“刘老爷,张老爹,”乔郓笑着走上前,“咱们先搞半亩试种田,种子和农具由互助会出,要是没收成,损失算我们的;要是成了,再推广,怎么样?”
苏婉提着药箱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陶罐:“这是‘耐旱拌种剂’,用黄芪、苜蓿粉熬的,拌过的种子在干旱环境下能多撑五天。这是‘壮根粉’,撒在种穴里,能让麦根扎得更深,扒住石缝里的土。”她打开陶罐,黄褐色的粉末散出淡淡的草药香,“昨天在山脚下试拌了半瓢种子,今天已经露白了。”
张老倔凑过去看,果然看到陶罐边的湿布里,几粒麦种冒出了细小的白芽,比普通种子的芽更粗壮。他眉头皱了皱,没再说话,但眼神里的怀疑少了些。
刘老爷见老倔没反对,也松了口:“行!就按乔主事说的,村西那半亩‘石窝地’给你们试种,俺派两个后生帮忙。”
接下来三天,乔郓带着团队和农户们修整试种田。他们用锄头将石缝里的碎土归拢,挖出一个个直径一尺的“鱼鳞坑”——坑边垒上碎石,像鱼鳞一样排列,既能收集雨水,又能防止水土流失。王月瑶蹲在田埂上,调试山地耧车的铁铧:“尖铧角度再调陡两度,这样能扎进石缝间的薄土,还不会被石头崩坏。”
苏婉则带着两个妇人拌种,她将拌种剂倒在陶盆里,加入温水调成糊状,再倒入麦种,用木勺轻轻搅动:“每斤种子拌二两剂,裹匀了晾干,别晒太狠,不然芽会蔫。”
张老倔拄着锄头在旁边看,见苏婉拌种的动作细致,忍不住问:“这剂子里加了啥?真能抗旱?”
“加了苜蓿粉,”苏婉笑着解释,“苜蓿的根能扎很深,取它的粉拌种,能让麦根学苜蓿的样子,往石缝里钻,找水找肥。张老爹,您种过苜蓿吧?知道它有多耐旱。”
张老倔点点头,没再问话,却悄悄帮着把拌好的种子摊在竹匾里晾晒,动作比谁都小心。
第四天一早,试种田开始播种。王月瑶推着山地耧车走在前面,尖铧轻松扎进薄土,刻度盘调在“一寸深”,麦种均匀地落在种穴里。乔郓跟在后面,用脚轻轻将土踩实,防止种子被风吹干。赵虎则在鱼鳞坑边挖小沟,将坑与坑连起来,形成简易的灌溉网。
播种到一半,天上突然飘起细雨。农户们欢呼着往家跑,乔郓却让大家留下来:“正好试试鱼鳞坑!”雨不大,但密密麻麻下了一个时辰,鱼鳞坑里积满了雨水,碎石垒的坑边没漏一滴。刘老爷站在田埂上,看着坑满的雨水,眼里露出惊讶:“这坑真管用!往年这点雨,早顺着石坡流走了!”
傍晚,雨停了。乔郓坐在晒谷场的石凳上,看着试种田的方向,苏婉递过一碗姜茶:“今天拌种的种子应该都能发芽,张老倔刚才偷偷问我,能不能再给他留些拌种剂,他想试试自家的地。”
“当然可以,”乔郓喝了口姜茶,暖意驱散了山风的凉意,“张老爹是村里的主心骨,他认可了,其他人就好说了。王月瑶,山地耧车还够吗?刘老爷说,村里有十几户想跟着试种。”
王月瑶正在修改耧车图纸,闻言抬头道:“我让兖州的铁匠铺赶制十具,三天就能送来。另外,我在耧车上加了个小漏斗,能同时撒壮根粉,播种施肥一步成,省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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