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懿嘴角溢出的那缕鲜血,如同冰原上绽开的红梅,刺目而惊心。
楚晴的尖叫、楚云岚的啜泣、医生们惊骇的目光、楚振国铁青紧绷的脸……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然而,这口血,半是损耗的反噬,半是沈懿刻意为之的算计。
她沈懿行事,岂会不留余地?
前世深宫倾轧,世家纷争,她早谙人心鬼蜮。
楚家看似求医,实则疑窦丛生,所谓权威,更是眼高于顶。
若她今日神完气足,一针下去立起沉疴,固然痛快,却只会让这些人觉得太过轻易,甚至疑心她用了什么邪术!
更甚者,楚家这潭浑水下的毒手,若见事败,必会狗急跳墙,反扑更烈!
唯有示弱,唯有将这“逆天夺命”渲染得艰难无比、代价惨重,才能让他们真正明白这“一线生机”的来之不易,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楚老这“活招牌”牢牢握在她手中,成为她在这陌生省城立足、乃至撬动未来资源的支点!
也唯有拉长战线,才能给她时间,看清这潭水下的暗流!
“无妨!”
她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显露的虚弱,却依旧斩钉截铁:“阵已成!魂已锁!阴毒已被金针困于九宫之内。然楚老神魂受创太重,生机如风中残烛,需徐徐温养,不可操切。每日需行针一次,辅以汤药固本培元,九日之后,方是定魂归位之机,此九日,至关重要,需绝对静养,不可受丝毫惊扰,更不可妄动针阵!否则,前功尽弃,神仙难救!”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法旨,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心中。
那八十一根金针仍在楚涵身上微微颤鸣,针尾萦绕的淡淡青气如同被无形的牢笼禁锢,楚涵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那层骇人的青灰死气似乎淡去了一丝,呼吸虽然微弱,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这肉眼可见的变化,成了沈懿话语最有力的佐证!
楚振国看着父亲脸上那微弱却真实的变化,又看看沈懿苍白如纸的脸和嘴角的鲜血,这位铁血将军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猛地单膝跪地,对着沈懿抱拳,声音沙哑哽咽:“沈姑娘!大恩不言谢!我楚振国在此立誓,这九日之内,谁敢惊扰父亲治疗,便是与我楚家为敌!我必亲手毙之!一切,全凭沈姑娘安排!”
他这举动,无疑是将楚涵的生死和楚家的信任,彻底交到了沈懿手中。
楚云岚也泣不成声,对着沈懿深深鞠躬:“沈姑娘,求您……求您救我父亲!之前……之前是我们有眼无珠……”
楚晴咬着嘴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爷爷脸上那微弱的变化,再看看父亲下跪、姑姑鞠躬的场景,她眼中那点高傲彻底碎裂,只剩下茫然和后怕,最终也低下头,不敢再与沈懿对视。
张教授、李主任、刘教授三人,此刻已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仪器上的数据虽然依旧凶险,但楚老生命体征的微弱稳定,以及那针尾诡异的青气和沈懿吐血施术的场景,都彻底击碎了他们固有的认知壁垒。科学无法解释,但眼前的变化是真实的!
他们只能沉默,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撼和一种世界观被颠覆的茫然,退到了一旁,成了彻底的旁观者。
清风道长看着徒弟苍白却坚定的侧脸,心中了然,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他默默上前,扶住沈懿微微摇晃的身体,将精纯的内息缓缓渡入她体内。
……
沈懿的“虚弱”成了最好的保护色和掌控局面的利器。
她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小楼内最安静、最宽敞的客房作为临时诊室和居所。
楚家上下,包括那位高傲的楚晴,都小心翼翼,唯恐惊扰了她。
每日行针成了军区小楼里最庄重的仪式。
时间固定在午后阳气最盛之时。清风道长亲自护法,楚振国持枪守在门外,禁止任何人靠近。
沈懿每次施针前,必先凝神调息许久,脸色凝重。行针时,手法依旧快、准、稳,但每一次落下,她额角的汗珠都比上一次更密,指尖的颤抖她刻意控制也更明显。每一次拔针后,她都显得疲惫欲死,需要清风道长搀扶才能站稳。八十一根金针,她并非每次都全部动用,而是根据楚老体内阴毒被压制的情况和“九宫锁魂阵”的运转,每日选择不同的穴位组合,或加强封锁,或疏导生机,变化莫测。
针尾的青气一日比一日淡薄、稀散,楚涵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多了一丝微弱的人色,呼吸更加平稳。
这缓慢而坚定的好转,让楚家人欣喜若狂,对沈懿的敬畏与依赖也日益加深。
接着汤药固本。
沈懿开出的药方,同样透着玄机。主药自然是百年野山参,辅以黄芪、当归、熟地等寻常补益气血之品。但每剂药中,她都要求加入三钱朱砂粉镇惊安神、二钱雄黄粉解毒辟秽,药引则必须是楚振国每日取的新鲜心头血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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