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舞着证件,声音洪亮,震得庭院似乎都嗡嗡作响:“100米!3000米!还有铅球!虽然铅球成绩无效,但那力量!那爆发力!那耐力!天才!绝对是几十年难遇的体育天才!是国家级的苗子!是为国争光的料啊!”
王教练激动得脸颊泛红,唾沫横飞:“沈懿同学!跟我去省队吧!不用参加高考了!直接特招!最好的训练条件!最好的营养师!最好的教练团队!我保证!只要你系统训练,不出三年,不!两年!全运会!亚运会!甚至奥运会!金牌都不是梦!你将是田径场上最耀眼的新星!为我们国家争夺荣誉!”
他伸出大手,似乎想拍拍沈懿的肩膀,却被沈懿一个淡漠的眼神止在了半空。
沈懿听完这番慷慨激昂的招揽,脸上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体育?竞赛?金牌?为国争光?
这些词汇于她而言,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呓语。
她之所求,在岐黄之道,在毒理之精微,在人体宇宙之奥秘,在重建属于她的医道根基。
这具身体的天赋,于她只是达成目标的工具,绝非追求本身。
运动会之高调,已引来教导主任的刁难和王教练这般的人物。若再不知藏拙,只怕后续麻烦无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道理,她比谁都懂。她需要的是潜心修炼的安静,而非抛头露面的喧嚣。
“我没兴趣。”
她的声音冷冽平静,如同山涧寒泉,瞬间浇灭了王教练一半的热情。
王教练愣住了,似乎从未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没、没兴趣?沈懿同学,你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是为国争光的大事!是改变你一生命运的……”
“她说了没兴趣。”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骄纵的声音打断了王教练。
楚晴抱着霓裳,上前一步,挡在了沈懿身前,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了大小姐惯有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表情。
“王教练是吧?”
楚晴打量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敷衍:“您就别白费力气了。她今天跑那么快,扔那么远,不是因为什么天才。”
“啊?”
王教练又是一愣。
楚晴眨了眨眼,信口胡诌,表情却装得极其认真:“是因为她吃了国外的一种进口新药,叫什么……‘超动能素’!对!特效药!特别贵的那种!能短时间内激发潜能,副作用大着呢!你看她现在好像没事人一样,指不定明天就肌肉溶解、心律不齐了!要不然,她一个女孩子,平时体育课都不怎么动的,怎么可能突然变得那么厉害?您说是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摇摇头,露出惋惜的表情:“所以啊,什么天才,假的!都是药效!您可别被表象骗了,真招回去,到时候出了事,谁负责呀?”
王教练被这番说辞砸蒙了,看看一脸“真诚”的楚晴,又看看面无表情、确实看不出半点兴奋和运动后疲惫的沈懿,再联想到铅球那离谱的一幕和迅速退赛的举动……难道……真的是用了药?
那种国外实验室流出来的违禁药物?这种事倒也不是没听说过……
他满腔的热血和发现天才的激动,瞬间被这盆“副作用巨大”的冷水浇得透心凉,脸色也跟着变了几变。
如果真是药物作用,那确实毫无价值,甚至是烫手山芋。
“原来……是这样……”
王教练脸上的热情彻底褪去,变成了失望和几分警惕,他干笑了两声:“呵呵……那、那确实……要注意安全,不能乱用药……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讪讪地收回证件,又狐疑地看了沈懿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开了清风观,背影甚至带着点仓促,仿佛怕沾上什么麻烦。
道观庭院重新恢复了安静。
楚晴得意地朝沈懿扬了扬眉毛,一副“看我厉害吧”的表情。
怀里的霓裳也适时地啾啾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
沈懿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倒是个省事的借口。
王教练走了,楚晴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她凑近沈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认真的提议:“沈懿,说真的,你留在这小县城、这小道观里太埋没了!今天来个田径教练,明天指不定又来什么别的麻烦。省城机会多,资源也好!你想学医是吧?省城最好的医院、医学院、图书馆、研究所都在那儿,比这儿强一百倍!”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转学去省城吧!手续什么的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安排最好的学校!你和你师父都可以搬过去,住处也不用担心,我家……”
“不必。”
沈懿打断了她,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转圜的坚决。
她转过头,目光掠过一直静静站在廊下、仿佛置身事外般的清风道长。老道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对她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的视线又缓缓扫过这方小小的、陈旧的庭院,屋檐下的铜铃在晚风中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望向道观外沉静矗立、在夜色中轮廓蜿蜒的清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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