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的暑气来得格外早。当徐荣大军离开朱提城时,山间的瘴气已如蒸笼般弥漫,浓稠得仿佛能凝成实质。士兵们穿着厚重的铠甲,行走在湿滑的山道上,金属与岩石碰撞发出沉闷声响,铠甲缝隙间渗出的汗水很快被瘴气蒸成白花花的盐渍。不少人已中了瘴气,上吐下泻,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战力大减,行军速度也愈发迟缓。
“将军,前面就是朵思大王所说的‘哑泉’了。”被李儒“策反”的向导指着前方一潭墨绿色的泉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喉结上下滚动着。那泉水宛如一只蒙着绿翳的巨眼,水面上浮着一层油光,随着微风泛起诡异的涟漪,散发出刺鼻的腥气,如同腐烂多日的尸体在烈日下暴晒后的味道。泉边散落着几具野兽的尸骨,骨骼呈现出诡异的黑色,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悲惨遭遇。
太史慈勒住马缰,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眯起眼睛,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观察着四周。只见哑泉周围寸草不生,土地呈现出焦黑的颜色,仿佛被烈火焚烧过一般。死寂笼罩着这片区域,连飞鸟都不敢在此停留。
“果然是毒泉。”太史慈皱紧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对身边的亲卫道,“取碗水来,喂给那只野狗。”
亲卫领命,小心翼翼地用陶碗舀了一碗哑泉水,那水在碗中晃动,如同毒蛇吐信。他们找到一只在附近徘徊的野狗,强行灌了下去。那野狗起初还奋力挣扎,发出呜呜的叫声,片刻后便发出“嗬嗬”的怪叫,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眼睛瞪得滚圆,血丝密布。它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不到半个时辰,便倒在地上抽搐而死,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好厉害的毒!”众士兵见状,无不骇然,纷纷向后退了几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有人小声议论着,声音里带着颤抖。
“向导,”太史慈冷冷地看着那向导,眼神如同一把利刃,“除了哑泉,还有灭泉、黑泉,各在何处?”
向导连忙指着另外两个方向,声音有些发颤:“灭泉在西路北侧,水温滚烫,远远就能看到蒸腾的水汽,人若靠近,皮肤就会被烫烂,就像被烈火灼烧一般;黑泉在西路南侧,水色如墨,深不见底,人若饮用或接触,浑身就会发黑肿胀,不出一日便死。朵思大王说,这三道毒泉形成一个三角,护住了通往盘蛇谷的西路,巴蜀大军若敢从这里走,必死无疑!”
太史慈心中了然:李儒的计策奏效了,这向导果然将西路毒泉的情况和盘托出,显然是孟获故意让他传递的“情报”,想要以此吓退汉军。他当机立断,下令:“收兵,回营!”
回到大营,太史慈将所见所闻禀报徐荣、法正、李儒。大帐内,油灯昏黄的光摇曳不定,将几人的影子投射在帐幕上。李儒听完,抚掌冷笑不止:“孟获果然上钩了。他把主力放在西路,以为我们会被毒泉挡住,却不知我们的主力根本不走西路。这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小把戏罢了。”
法正则神色凝重,沉声道:“虽不走西路,但毒泉之害不可不防。需得找到解药,以防万一。”他微微眯起眼睛,陷入回忆,“我曾听闻,伏波将军马援南征时,曾得高士指点,用薤叶芸香解了毒泉之毒。子义将军,你可派人在附近山林中寻找一种叶片如韭、开白花的草药,名曰薤叶芸香,或许能解此毒。这关乎我军将士安危,切不可大意。”
太史慈领命而去,一面派人寻药,一面按李儒的计策,继续派小股部队在西路虚张声势,做出准备强攻的假象。他们在山林间竖起无数军旗,擂鼓呐喊,扬起漫天尘土,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集结。孟获果然被迷惑,他站在西路的高岗上,望着远处烟尘滚滚,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当即将木鹿大王的藤甲军主力调往西路,准备在毒泉边“迎接”汉军,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而此时,徐荣已亲率七万大军,在当地少数亲汉部落的向导下,沿着一条鲜为人知的东路密道,向盘蛇谷进发。这条密道穿行在原始森林中,宛如一条沉睡的巨蟒。藤蔓如绿色的巨网缠绕,荆棘丛生,每走一步都要用力劈开阻挡的植物。更有无数毒虫猛兽出没,不时传来野兽的咆哮和毒蛇的嘶嘶声。行军异常艰难,不少士兵被藤蔓绊倒,被荆棘划伤,伤口很快就红肿发炎,但为了出其不意,徐荣下令轻装简从,扔掉多余的辎重,昼夜兼程。夜色中,士兵们举着火把前行,火光在黑暗中摇曳,如同点点鬼火,照亮了他们疲惫却坚毅的脸庞。
三日后,大军终于绕到了盘蛇谷的东侧,这里是一片相对平缓的山谷,名为“绿萝谷”,与盘蛇谷仅一岭之隔。探马回报,盘蛇谷内炊烟袅袅,蛮兵正在集结,孟获果然将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西路,谷内防守空虚。
“时机已到!”徐荣拔剑出鞘,剑光在密林中闪烁,如同寒星坠落。他扫视着麾下将领,目光坚定:“李儒、法正二位军师,烦请坐镇绿萝谷,指挥后军。廖化、太史慈将军,率两万精兵,从东侧岭道突袭盘蛇谷;华雄将军,率三万铁骑,绕到盘蛇谷北口,截断孟获退路;末将自率两万中军,正面强攻谷口!此役关乎我军成败,诸位务必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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