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无凭。”沈砚秋语气依旧平淡,“可有凭证?”
“有!有!”头目此刻只求速死,再无半点隐瞒,“崔大人怕我们失手,给了我一封他的亲笔手令,言明事成之后凭此令去京城崔府领剩余赏银……手令…手令就缝在我贴身内衣的夹层里!”
陆铮闻言,亲自上前,撕开头目破烂的外衣,果然从内衬夹层中扯出一小块质地精良的绢布。展开一看,上面寥寥数语,正是崔应元的笔迹(沈砚秋在户部见过崔应元批示公文,认得此字),内容与头目所言一般无二,末尾还盖着一方崔应元的私印!
铁证如山!
沈砚秋接过那方绢布,指尖微微发凉。这不仅仅是刺杀朝廷命官的罪证,更深一层,是崔应元,或者说阉党,对他沈砚秋已起必杀之心的明确信号!西北之行,乃至日后在中枢的每一步,都将更加凶险。
他小心翼翼地将绢布折好,收入自己怀中。又让苏清鸢取来纸笔,当场录下头目的口供,让其画押按上手印。
做完这一切,沈砚秋站起身,对陆铮道:“陆千户,此獠及其口供、物证,至关重要。还需劳烦千户,派得力人手,将其连同这份证物,秘密押送至京城,交予光禄寺卿徐光启徐大人处。”他刻意点明徐光启,既是信任,也是借徐光启的声望和地位,确保这份证据能直达天听,或者至少,能暂时保住,不被阉党半路截获销毁。
陆铮是明白人,立刻点头:“沈郎中放心,此事包在陆某身上。我会派最信得过的兄弟,走隐秘路线,亲自将人和东西送到徐府。”他看了一眼满地狼藉,“此地不宜久留,沈郎中可需陆某派人护送一程?”
沈砚秋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西北方向:“多谢千户好意,但不必了。经此一闹,崔应元短期内应不敢再轻举妄动。何况,西北军务紧急,耽搁不起。”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份人情,沈某记下了。”
陆铮也不再坚持,拱手道:“既如此,沈郎中路途保重。他日若有用得着陆某之处,尽管直言。”
当下,陆指挥手下清理现场,将刺客头目牢牢捆缚,准备押走。沈砚秋也让苏清鸢和那小吏帮忙,为受伤的乡勇护卫重新包扎伤口。
山风依旧凛冽,吹散了些许血腥气。沈砚秋站在隘口,看着锦衣卫缇骑们利落的动作,又低头看了看怀中那份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绢布。
崔应元的刀已经亮出,并且差点就得手了。那么接下来,他沈砚秋要做的,就不仅仅是抵达西北核查军饷那么简单了。
他得让这把挥向自己的刀,反过来,砍向它的主人。只是,西北边军内部,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局面?那副将腰间的后金商号玉佩,如同一个不祥的预兆,在他心头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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