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将布片不动声色地攥入手心。他基本可以断定,这延绥镇的军粮,绝不是简单的“损耗”和“接济流民”就能解释的。巨大的亏空,近期的人为搬空,可能用于掩盖的石灰粉,还有这来历不明的蓝色布片……以及马得功腰间那枚刺眼的玉佩。
贪腐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其下隐藏的,恐怕是更加骇人听闻的勾当——比如,资敌?
“起来吧。”沈砚秋对还在磕头的王管粮淡淡道,“粮库情况,本官已知。明日,你将所有仓廒钥匙交予本官随行书吏苏清鸢,由她接管,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再动仓廒一粮一米。”
王管粮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站起来,喏喏称是,脸色却更加苍白。交出钥匙,等于交出了他对粮库的最后一点控制权。
沈砚秋不再看他,带着苏清鸢等人走出了这座弥漫着腐败和谎言气息的粮库。夕阳已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军营里开始点亮零星的灯火,如同鬼火般在寒风中摇曳。
那名受伤的护卫被安置在临时分配的、同样简陋的营帐里,苏清鸢拿出林墨雪准备的草药,重新为他清洗上药。户部小吏则忙着整理带来的文书,脸上忧心忡忡。
沈砚秋独自站在营帐外,寒风吹动他染尘的官袍下摆。他摊开手掌,看着那片深蓝色的布片,又抬眼望向军营深处,马得功等人所在的方向。
账册被“借走”,粮库被搬空,兵士面有菜色,将领腰间佩戴敌国商号信物……这延绥镇,从上到下,几乎烂透了。他怀中有崔应元刺杀的铁证,眼前是边军贪腐通敌的疑云,看似掌握了主动,实则步步杀机。
马得功绝不会坐以待毙。今晚,这看似沉寂的边镇军营,恐怕不会太平。
他需要盟友,需要在这铁板一块的军营里,找到一个突破口。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缓缓浸染了整个延绥镇。而在那片深沉的黑暗中,某些不为人知的密谋,或许正在悄然进行。沈砚秋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在暮色中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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