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西北的戈壁风沙与边境的紧张氛围,踏入杏花春雨的江南,月乘风与梅剑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轻柔湿润起来。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吴侬软语,丝竹悠扬,一切都与天山的孤高雪峰、西北的苍茫大漠截然不同。
两人一路缓行,赏玩山水,品尝各地时鲜,倒也逍遥自在。月乘风褪去了几分在西北时的冷厉与算计,眉宇间多了些许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明朗;梅剑虽依旧清冷,但眼底的寒意也融化了许多,偶尔流露出的浅笑,如同江南三月的春风,暖人心脾。
这日,他们到了素有“人间天堂”之称的苏州。城内水巷纵横,舟楫如梭,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端的是繁华富庶,风流蕴藉。
寻了一处临河而建、清雅幽静的客栈住下,推开雕花木窗,便可看见乌篷船在碧波上悠悠划过,船娘软糯的歌声随波荡漾。
“这苏州城,果然名不虚传。”月乘风凭窗远眺,心情颇佳。
梅剑站在他身侧,看着河中倒映的垂柳与石桥,也轻轻点头:“确实与北方大不相同。”她目光扫过月乘风身上那件因连日奔波而略显风尘的青衫,道:“乘风,你这衣衫也该换换了。既然到了这锦绣之地,不如我们去置办几身新的?”
月乘风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笑道:“还是梅姐姐细心。也好,入乡随俗。”
两人信步来到苏州城最繁华的观前街。绸缎庄、成衣铺林立,各色绫罗绸缎,苏绣缂丝,看得人眼花缭乱。
梅剑兴致颇高,拉着月乘风进了一家最大的绸缎庄“瑞福祥”。她自幼在灵鹫宫,虽不缺衣食,但宫中对衣着并无太多讲究,多以简洁利落为主。如今到了这女子皆爱红妆的江南,又被这满目华彩所吸引,少女爱美的心性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她仔细地挑选着布料,时而拿起一匹雨过天青的软烟罗在月乘风身上比划,时而摩挲着一卷月白底绣着墨竹的杭绸细细端详。
“梅姐姐,你看这匹湖水绿的如何?衬你的气质。”月乘风指着一匹颜色清雅、泛着柔和光泽的织锦缎说道。
梅剑看了一眼,确实喜欢,却微微摇头:“颜色太鲜亮了,不太适合我。”
那掌柜的是个眉眼通透的中年妇人,见状连忙笑道:“这位姑娘天生丽质,气质清雅,这湖水绿最是相宜,显得人越发水灵。这位公子好眼光!我们这儿还有上好的苏绣师傅,可以按姑娘的身量定制衣裙,保证合身又好看。”
梅剑被说得有些心动,看向月乘风。
月乘风笑道:“既然喜欢,那就做几身。梅姐姐平日里穿劲装是英姿飒爽,换上身江南衣裙,定然也别有一番风韵。”他转头对掌柜道:“就这匹湖水绿,再选那匹月白绣竹的,还有那匹藕荷色的云锦,都按这位姑娘的尺寸,各做一套衣裙。工要细,料要足。”
掌柜的喜笑颜开,连声应下,忙唤来裁缝为梅剑量体。
梅剑没想到月乘风一下子定了三套,心中又是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不必如此破费……”
月乘风摆摆手,温言道:“梅姐姐一路辛苦,几身衣裳算得什么。”他目光扫过柜台,看到一支陈列在锦盒里的白玉簪,簪头雕成简单的云纹,玉质温润无瑕,样式清雅不俗。他想起灵鹫宫中那个娇憨爱美的菊剑,便对掌柜道:“那支玉簪也包起来。”
梅剑见他细心为妹妹挑选礼物,心中微暖,暗道他虽有时行事果决狠辣,但对身边人却是极重情义的。
出了绸缎庄,月乘风自己也挑了一家成衣铺,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暗纹直裰,头戴同色方巾,腰系丝绦,悬上长剑,俨然一位风度翩翩的江南佳公子,只是眉眼间的些许锐气,以及身边梅剑那清冷出尘的气质,让人不敢将他与寻常文弱书生等同视之。
两人又在街上闲逛,买了些苏州特色的糕点小吃,如松子糖、玫瑰糕等,边走边尝。
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街巷时,忽见前面围了一圈人,传来哭喊和斥骂声。走近一看,却是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妇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跪在地上,对着几个泼皮模样的汉子磕头求饶,旁边一个卖炊饼的担子被掀翻在地,饼子滚落一地,被踩得稀烂。
“老不死的!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摆摊,问过爷爷了吗?这点孝敬钱都拿不出,我看你这摊子也别要了!”一个领头的光头泼皮骂骂咧咧,抬脚又要去踹那老妇。
周围路人虽有不忍,却似乎畏惧这几个泼皮,不敢上前。
月乘风眉头微皱。梅剑更是面罩寒霜,手已按在了剑柄上。
“住手。”月乘风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
那几个泼皮一愣,回头见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和一个冷着脸的漂亮姑娘,先是有些忌惮,但看他们只有两人,胆气又壮了起来。那光头泼皮斜着眼道:“哪来的小子,敢管爷的闲事?识相的赶紧滚!”
月乘风也不动怒,只是淡淡道:“光天化日,欺凌老弱,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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