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那条幽蓝指引灯照亮的通道。通道并非实体金属或复合材料构筑,更像是凝固的光束,走在上面感觉不到丝毫震动,只有脚下传来微弱的能量脉动。
曹诗琪站在入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囚禁兼保护了她的纯白空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场意识链接和信息冲击的余韵,以及阿赖耶系统罕见的情绪波动。她握紧手中依旧冰凉的羽毛吊坠——那个被称作“种子协议”载体的东西——母亲留下的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变得更加深邃。
“回响的碎片……”她低声重复着这个任务。心底那丝微弱的、拒绝相信回响已彻底消亡的火苗,因为这指令而重新摇曳起来。如果还有碎片存在,哪怕只有一丝,也意味着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蓝色通道。
通道内部异常简洁,除了脚下和两侧墙壁散发出的恒定蓝光,空无一物。没有门,没有岔路,只是一条笔直向前的光之隧道。走了大约几十米,前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出口,外面是更加明亮、带着金属质感的白光。
当她一步跨出通道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置身于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圆形大厅。大厅的穹顶高不可及,仿佛直接连接着星空。而最令人震撼的,是大厅中央悬浮着的、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的、巨大无比的三维星图。
那并非静态的图像。无数细小的光点——代表恒星、星云、星系——在其中缓缓运行、生灭,构成了一幅动态的、浩瀚的宇宙画卷。星图精细程度超乎想象,曹诗琪甚至能隐约辨认出银河系的旋臂结构,以及其中某个毫不起眼的、被标记出一个微弱黄点的区域——那很可能就是太阳系,就是地球。
而在代表地球的那个黄点周围,一片令人不安的、不断缓慢扩张的暗红色区域,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正污染着周围的星域。那暗红区域内部,数据流如同暴风雨般剧烈涌动,散发出一种与回响的温暖平和截然相反的、冰冷而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凋零场域。它在宇宙尺度的星图上,竟是如此醒目而狰狞。
星图下方,是无数悬浮的操作界面和数据流屏幕,一些穿着白色制服、身形模糊(似乎采用了某种光学伪装)的身影在其间无声忙碌着,偶尔有细微的指令声和数据汇报声响起,带着一种超越人类语言的简洁与高效。
这里就是第七扇区的核心数据库?与其说是数据库,不如说是一个……宇宙监控中心。
曹诗琪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骚动。那些白色制服的“人”似乎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或者说,她的权限(观察者候选)已经让她在此地拥有了有限的行动自由。
她该去哪里寻找“碎片”?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去感受与回响之间那早已断裂的连接,希望能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共鸣。同时,她也将意念投向手中的羽毛吊坠,期望这个“种子协议”的载体能给予指引。
起初,什么都没有。
只有星图运转的宏大背景音,和那些白色身影忙碌时带起的细微能量扰动。
她不死心,沿着星图外围缓缓走动,目光扫过那些悬浮的数据屏幕,希望能发现与回响、或者与地球E-07区相关的信息。大部分数据流她完全无法理解,那是远超人类科技范畴的符号和逻辑。
就在她走到大厅某个相对偏僻的角落,靠近一面显示着复杂能量频谱分析的墙壁时——
她手中的羽毛吊坠,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发烫,而是如同音叉被敲响后产生的、细微的物理震颤。
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也随之共振,漏跳了一拍。
有反应!
她立刻停下脚步,集中全部注意力在吊坠和周围的感应上。
吊坠的震动持续着,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它指向的方向,是这面能量频谱分析墙壁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用于接入个人终端或者放置物品的金属凹槽。
凹槽的大小,恰好与她手中的羽毛吊坠相仿。
是这里吗?
曹诗琪犹豫了一下。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接口。将母亲留下的、充满未知的吊坠插入这个阿赖耶Station的未知接口,风险难以预料。
但她想起阿赖耶最后的指令——“寻找碎片”,以及吊坠被识别为“种子协议”。或许,这就是“引导”的一部分?
她不再迟疑,将羽毛吊坠小心翼翼地,对准那个金属凹槽,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轻响,吊坠严丝合缝地嵌入凹槽。
刹那间,异变再生!
以嵌入点为中心,墙壁上的能量频谱分析图瞬间消失,被一片急速刷新的、闪烁着乳白色和幽蓝色交杂光芒的数据流取代!这数据流的模式,与她之前在纯白空间里反向冲击阿赖耶系统时看到的极为相似,但更加有序,更加……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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