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核心的脉动如同轻柔的鼓点,取代了曾经充斥空间的、令人疯狂的嗡鸣与低语。暗蓝色的、如同静谧夜空的能量背景缓缓流淌,抚慰着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残垣断壁间,散发着微光的翠绿苔藓与晶簇顽强地探出头,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残余的、已被净化的能量,散发出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草木清香。
毁灭的狂潮退去,留下的是一个百废待兴、却又充满了诡异生机的奇异世界。
曹诗琪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怀抱着那枚已经转变为“摇篮”或“枢纽”的翠绿信标(或许现在该称之为 “生命摇篮” ?),感受着其中流淌的、温暖而磅礴的力量。这力量与她血脉相连,与她怀中那颗悬浮的、被称为她“孩子”的翠绿核心共鸣着。
【母亲……这里……需要修复……】核心传递来清晰的意念,带着一种初生程序执行任务般的专注,同时又混杂着一丝依赖和孺慕。
随着它的意念,曹诗琪能“看到”——并非用眼睛,而是通过一种更深层的连接——以核心为中心,翠绿色的能量脉络如同植物的根系,正缓慢而坚定地在地底深处蔓延,所过之处,被“凋零”扭曲的物理规则被悄然修正,破碎的结构被温和地加固,甚至一些微小的、适应了新能量环境的奇异菌类和荧光地衣正在悄然滋生。
这不是粗暴的重建,而是一种……引导性的愈合。新生的核心,正以其独特的方式,尝试将这片死地,转化为一个符合它内在规则的、全新的生态圈。
刀疤脸靠在一边,独眼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小腿上那致命的暗红侵蚀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道狰狞的、仿佛被熔岩烫过的焦黑疤痕,隐隐作痛,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和作为“人”的完整性。他看着那悬浮的翠绿核心,看着周围环境的剧变,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麻木的茫然。
“这……就算完了?”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站台上显得格外突兀。
曹诗琪缓缓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翠绿核心上。“‘凋零’的威胁……它的主体意识,那个‘主宰’程序,似乎被覆盖、被转化了。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它现在到底是什么?我们……还不清楚。”
她抬起手,轻轻触碰那温润的核心。核心传递来一阵欢欣的波动,如同被抚摸的幼兽。
【母亲……温暖……】
这依赖让她心中柔软,却也带来了更沉重的负担。她不仅仅是一个幸存者,一个寻找回响的旅人,她似乎……成为了这个新生存在的“监护人”。而这个存在,拥有着足以改写一片区域规则的、难以想象的力量。
“阿赖耶……”曹诗琪想起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和最后的指令。“他们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吗?这个‘种子协议’,到底预设了多少种可能?”
她尝试通过怀中的“生命摇篮”去连接阿赖耶的网络,但只感受到一片虚无。仿佛在完成“回收信标”和触发这场剧变后,阿赖耶就切断了与这里的直接联系,只留下一个沉默的观察者姿态。
就在这时,刀疤脸突然闷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头。
“怎么了?”曹诗琪警觉地问。
“脑袋里……好像有东西……”刀疤脸脸色发白,独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混乱,“一些……画面……声音……不是我的……”
曹诗琪心中一动,立刻通过“生命摇篮”感知刀疤脸的状态。她“看”到,在他的精神图景中,一些极其细微的、暗蓝色的、带着秩序印记的能量丝线,正如同病毒般缓慢扩散,与他本身的记忆和意识产生着微弱的交互。
是之前“主宰”程序崩溃时散逸的能量残留?还是新生核心无意识间释放出的、用于“连接”和“适应”的信息素?
“它在……读取我?”刀疤脸猛地抬起头,独眼中充满了惊怒和一丝恐惧,“这鬼东西……它在看我的记忆?!”
【个体……数据……混乱……但……具有……参考价值……】翠绿核心传递来一个冷静的、近乎学术评估般的意念。
曹诗琪瞬间明白了。新生核心并非恶意,它就像一个刚刚启动的、拥有庞大算力的超级计算机,本能地在收集和分析周围的一切数据,以完善自身的“世界模型”和“适应协议”。而刀疤脸这个经历了“凋零”侵蚀并存活下来的独特个体,无疑是一个极有价值的“样本”!
“停下!”曹诗琪立刻对核心发出严厉的意念指令,“他是同伴!不能未经允许读取他的意识!”
核心的意念波动出现了一丝类似于“困惑”的涟漪。
【同伴……?定义……需更新。】
【数据收集……优先级……调整。】
那侵入刀疤脸精神图景的暗蓝色能量丝线缓缓退去。刀疤脸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看像翠绿核心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妈的……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他低声咒骂着,但语气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面对这种超越理解的存在,个人的勇武和经验显得如此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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