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花盘上凝成珠时,阿依莎正蹲在双花前,用小手指轻轻拨弄江南花的金蕊。昨夜的鼓声仿佛还留在花瓣上,金粉沾了她满手,像撒了层碎金。“它们在掉粉呢,”她举着粘满金粉的手给阿依古丽看,“像在撒星星。”
书墨提着竹篮过来,篮里是新收的棉纸,要给即将成熟的花籽做收纳袋。“这是花盘在准备结籽了,”她笑着帮阿依莎擦掉手上的金粉,“金粉落尽,籽就该饱满了。”江南花的花盘边缘已微微下垂,像个沉甸甸的小口袋;西域花的花盘则更挺些,紫晕顺着花瓣往花盘中心爬,像在给籽儿镶边。
书砚扛着个新做的竹筛过来,筛底铺着细麻布。“等籽熟了,就用这个筛,”他指着筛子上的纹路,“能把空瘪的籽筛出去,留下最饱满的。”竹筛旁还放着几捆红绸,是要给收纳袋系口用的,和当初装籽来的布袋一个模样。
阿依古丽从行囊里取出个羊皮袋,往花根边撒了把西域的沙粒:“最后给它们添点家乡的味,”她说,“结的籽里,就会带着两地的土气了。”沙粒落在江南的软土里,很快被根须悄悄裹住,像被藏进了秘密的口袋。
林逸尘背着药箱路过,见花盘下的叶片有些发黄,从箱里取出些草木灰,围着花根撒了圈:“这是给籽儿补养料呢,”他对围观的孩子说,“灰里有劲儿,能让籽长得更瓷实。”
林宇轩扛着梯子往“万国花田”走,要给波斯的绛红花搭个高架子。“那边的花盘也快熟了,”他回头喊,“籽壳红通通的,像染了胭脂,正好和咱们的黑籽配成一对。”
日头爬到竹架顶时,商队的伙计来辞行,说要赶在秋收前把新消息带回西域。阿依古丽把阿依莎抱起来,让她最后摸了摸西域花的花盘:“跟它说再见,咱们明年再来。”阿依莎却从兜里掏出颗攒了许久的江南花籽,塞进西域花的花盘里:“让它带着这个,记得我。”
书墨把早已备好的布包递给阿依古丽,里面是江南花今年的新籽,袋口系着红绸,和阿依古丽带来的籽袋一模一样。“这叫有来有回,”她说,“从一颗籽开始,用一颗籽延续,念想就断不了。”
书砚往布包里塞了张画,是双花并立的模样,旁边写着:“花谢籽成,此心不渝,盼来年花田再聚,共话桑麻。”画的角落还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扎小辫,一个留短发,像极了阿依莎和小石头。
小石头把自己挑的“籽中王”装进个小陶罐,硬要塞给阿依莎:“这是最圆的江南籽,”他拍着罐底,“种在西域的花田里,长出的花,准会朝着咱们这边的太阳。”阿依莎也从兜里掏出颗西域籽,放进小石头的陶罐:“这个给你,要种在花田正中间。”
送别的队伍走到村口时,阿依莎忽然回头,望着“万国花田”的方向喊:“等籽发芽了,我给你们寄西域的花蜜!”风把她的声音送回花田,双花的花瓣轻轻晃,像在点头应许。
傍晚的霞光里,双花的花盘垂得更低了。书墨坐在花田边,开始缝制收纳袋,袋面上绣着小小的花盘,江南的袋绣“南”,西域的袋绣“西”,针脚里藏着细密的牵挂。
书砚蹲在花盘旁,用毛笔记录籽的生长:“江南籽饱满,圆如珠;西域籽略尖,亮如漆;混种之籽,兼具圆尖,壳带淡紫……”字迹落在纸上,像给新的籽儿写了封介绍信。
小石头抱着陶罐,把阿依莎给的西域籽埋在双花中间的土里,还用石头围了个圈。“明年长出的花,”他对着土坑小声说,“要一半像江南,一半像西域,还要记得阿依莎。”
夜风拂过,花盘轻轻晃,金粉簌簌落下,像在给新埋的籽儿盖被子。书墨把缝好的收纳袋挂在竹架上,红绸在风里飘,像在跟远方打招呼。
林萱站在廊下望着这幕,忽然明白,所谓永恒,从不是花开花落的轮回,是籽落进土的瞬间,是手递手的温度,是不同土地上,同一片向着太阳的金黄。就像这花田,今年的籽落了,明年的苗会醒,把远方的故事,继续讲给风听,讲给雨听,讲给每颗期待发芽的籽听。
远处的虫鸣渐起,像在为即将成熟的籽儿唱摇篮曲。双花的花盘在暮色里静静立着,仿佛在说:别急,籽儿熟了,新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暮色漫过花田时,江南花的花盘边缘已泛起焦黄色,像被夕阳吻过的痕迹;西域花的花瓣则落了大半,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籽,紫黑相间,像缀满了小宝石。书墨蹲在花盘旁,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籽,硬实的壳上沾着点金粉,是花盘最后的温柔。
“该收籽了。”她回头对书砚说,声音里带着点不舍,又藏着期待。书砚正把竹筛摆在田埂上,筛底的麻布洗得发白,是去年用过的,边角还留着点去年的花籽壳。“还是老规矩,”他笑着说,“先让花盘在筛里晒两天,等籽壳干透了再剥。”
小石头抱着陶罐跑过来,罐子里是他天天浇水的“籽中王”,此刻也饱满得发亮。“我的籽能先收吗?”他仰着脸问,罐口的向日葵符还贴得牢牢的,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边。书墨点点头,接过陶罐轻轻倒出籽,每颗都圆滚滚的,比寻常籽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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