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籽花盘上的虹光还未散尽,树王的枝桠忽然轻轻摇晃,抖落满树雨珠。小石头蹲在星芽旁,数着新叶上的水纹:“一、二、三……第七道波纹是金色的!像极了波斯商人带来的金沙!”
书墨正将西域的蓝花楹花瓣夹进成长册,忽然指着树影惊呼:“快看!根须在发光!”
众人低头,只见星籽花与听铃苗的根须在土下缠成了网,每道缠绕处都泛着银辉,像撒了把碎星。更奇的是,那些银辉顺着根须往上爬,在叶片上凝成细小的露珠,滚落时竟变成了五彩的光斑——红的像漠北的霞光,蓝的似东海的浪,紫的如西域的夜空。
“是花信!”老渔人撑着船从河对岸划来,船头摆着个陶瓮,“这是各族花籽混酿的蜜,埋在根下,能让花信走得更远。”他弯腰将陶瓮埋进土里,瓮口冒出的甜香立刻引来了蜂群,蜜蜂停在花瓣上,翅膀扇动的频率竟与虹光的闪烁同步。
阿古拉抱着驼毛毡赶来,毡子上绣着七朵花,每朵都缠着不同颜色的丝线:“我阿爸说,当年商队走丝绸之路,就靠花信认路。你看这朵雪莲,根须一直连到天山呢。”
小石头忽然发现,虹光在地上拼出了幅地图,星籽花的位置正是地图中心。他刚要伸手去指,听铃苗忽然“簌簌”作响,叶片翻转,露出背面的绒毛——那绒毛竟组成了行小字:“往南三里,有泉眼。”
书砚往成长册上盖了个新印章,是朵正在绽放的并蒂莲:“花信不会说谎,咱们跟着根须走准没错。”
暮色渐浓时,虹光渐渐隐去,根须的银辉却更亮了。星芽的新叶卷成筒状,里面盛着颗晶莹的露珠,小石头捧着它往南走,露珠在掌心滚动,像颗会指路的星子。
走了约三里路,果然见着口泉眼,泉底泛着气泡,捞出一看,竟是串贝壳风铃,贝壳内壁刻着各族的祝福符号。书墨将风铃挂在泉边的老树上,风一吹,铃声里竟混着波斯的笛音、漠北的牧歌、江南的吴语——像无数声音在说:“我们在这里。”
星籽花忽然朝泉眼倾斜,花瓣上的光斑落进泉水,漾起圈涟漪,涟漪里浮出张笑脸,是阿古拉的妹妹,去年随商队去了西域,此刻正举着串葡萄对他们挥手。
“是花信传到了!”小石头跳起来,“她收到我们的牵挂了!”
书砚在成长册上添了句:“所谓远方,不过是根须能触到的地方。”夜风拂过,泉眼的水汽与花田的芬芳缠在一起,在暮色里织成条透明的路,路尽头,隐约有驼铃在响。
泉眼边的老树上,贝壳风铃还在叮咚作响,星籽花的虹光落进泉里,漾起的涟漪里又浮出几张新面孔——波斯商人的小女儿正举着蓝花楹向他们挥手,东海渔人的孙子趴在船板上吹海螺,连漠北毡房里的牧羊犬都探出头,尾巴摇得像朵会动的花。
“花信能把影像传过来呢!”小石头捧着星芽叶筒里的露珠,凑近泉眼细看,露珠里的光斑忽明忽暗,映出的人影也跟着晃,像在跳支流动的舞。
书墨往泉边撒了把跨路花籽,籽儿落水不沉,反倒顺着涟漪打转,每转一圈就长大一分,最后竟在水面开出层薄薄的紫花,把所有影像都托在了花瓣上。“这样花信就不会散了,”她笑着说,“过路的风看见,会帮咱们捎给更远的人。”
书砚蹲在泉眼旁,用手指蘸了点泉水,水纹里立刻显出条细细的红线,从泉眼一直延伸到树王的方向,线旁标着密密麻麻的小点。“这是花根的脉络图,”他数着那些点,“每个点都对应着一株听铃苗,看来整片花田的根,早通过这泉眼连在了一起。”
日头升高时,阿古拉扛着个木架来,架上挂着块巨大的鲛绡布。“我阿娘说,把花信的影像拓在这布上,能存三个月,”他将布铺在泉边的青石上,虹光透过花瓣落在布上,那些晃动的人影竟真的印了上去,像幅活的画,“等商队路过,就能把这布捎给西域,让阿依莎也看看咱们的泉眼。”
老渔人划着船送来新采的菱角,菱角壳上刻着小小的浪花纹。“往泉里丢一颗,”他教小石头,“能让花信顺着水路漂,漂到东海的岛上去。”小石头刚丢进一颗,泉眼就“咕嘟”冒了个泡,影像里立刻多出片海岛,渔人们正往听铃苗上系红绸,绸子在风里飘得像团火。
午后的阳光透过贝壳风铃,在鲛绡布上投下串彩色的光斑,正好落在阿依莎的影像旁。小石头忽然发现,影像里的阿依莎正往花田撒籽,那些籽儿在空中划出的弧线,竟和泉边跨路花的藤蔓重合,像两条隔空相握的手。
“她在回应我们呢!”他拽着书墨的衣袖喊,书墨往布上盖了个花形印章,印章的纹路里混着各族的文字,“这样她就知道,我们收到花信了。”
书砚往成长册里贴了片泉边的新叶,叶上的脉络与布上的红线一模一样。“你看,”他指着叶纹,“从泉眼到树王,从花田到西域,根须早把所有地方都连成了网,咱们说的话、做的事,都会顺着这网传过去,比风还快。”
傍晚收工时,鲛绡布上的影像渐渐淡了,却在布面留下层浅浅的虹彩,像给所有故事镀了层膜。书墨把布卷起来,打算挂在树王的枝桠上,让路过的商队都能看见。“这叫‘花信图’,”她说,“以后每收到新的影像,就拓在上面,等布挂满了,咱们就知道,有多少人在远方记着花田。”
小石头抱着星芽往回走,苗叶上的露珠还在闪,像藏着片小小的泉眼。他忽然对着露珠喊:“阿依莎,星籽花开得可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喊完把露珠埋进星芽根下,仿佛这样话就能顺着根须,传到影像里的花田去。
夜风带着泉眼的水汽,吹得树王的叶子沙沙响。鲛绡布在枝桠上轻轻晃,虹彩透过布面落在花田上,像给听铃苗盖了层彩色的被。书砚望着这幕,忽然在成长册的最后一页写下:“所谓花信,从不是单向的传递,是你望着我,我也望着你,是根在土里握着手,是花在风里点着头,告诉彼此:我们都在,都在这张网里,等着某天,把影像里的相见,变成真的。”
而泉眼的涟漪还在轻轻荡,里面又浮出些新的人影,像串永远播不完的故事。星籽花的虹光映在涟漪上,把所有牵挂都泡得暖暖的,像在说:别急,路已经连好了,花信在路上,人,也在路上。
喜欢重生之血仇尽报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重生之血仇尽报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