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吻过藤架的花穗,昨夜凝结的露珠就顺着藤条往下淌,在商队留下的陶瓮里积成浅浅一汪。小石头趴在瓮边看,见露珠里映着藤叶的影、飞鸟的影、还有远处链桥的虹影,像把整个花田的晨景都泡成了酒。
“这是藤架酿的露呢!”他举着成长册往瓮里拓印,纸页吸了露,竟透出淡淡的紫,把西域都塔尔的弦纹、本地竹笛的孔眼,都晕成了交织的图案。阿月抱着婴儿走来,婴儿的藤环碰在瓮沿,“叮咚”一声轻响,瓮里的露突然泛起涟漪,浮出串细小的气泡,是昨夜歌声的余韵在里面发酵。
波斯商人的小女儿正用西域的铜壶煮茶,壶底烧着链桥边拾的干松枝,松烟缠在藤架上,与露气融在一起,漫出种清苦又温润的香。“这茶要配露喝,”她往茶杯里兑了勺瓮中露,茶汤立刻染上淡金,“像把沙的烈与水的柔,都泡进了碗里。”婴儿凑过去闻,小鼻子动了动,藤环上的星芒突然亮了,在茶汤里投下颗小小的光斑,像落了颗星子。
书墨提着竹篮来采藤花,花瓣上的晨露沾在指尖,凉丝丝的甜。“这露能腌渍果脯,”她往篮里铺了层跨路花的叶,“用西域的糖和本地的蜜拌着,存到冬天,就是暖身子的甜。”刚采满一篮,缠丝藤的花穗就往她手边送,像在主动献花,叶尖的露珠滴在篮底,把跨路花叶染成了渐变色,紫中带金。
老渔人划着船往水渠里撒了把“酒曲花”,花蕊里的粉遇水就化,顺着水流往藤架下的土缝钻。“给露酒加些引子,”他指着土中冒出的细泡,“让根须也尝尝酿的味,明年藤能长得更旺,花能开得更烈。”酒曲花的粉刚渗进陶瓮,露里就飘出淡淡的酒香,引得蜜蜂都往瓮边飞,翅膀沾着露,像喝醉了似的打旋。
日头升高时,商队的银匠正用藤露淬火,银器浸入瓮的瞬间,腾起的白雾里竟浮出朵小小的藤花影,印在银面上,擦都擦不去。“这是露在认主呢,”他举着打制的银镯笑,镯上的藤纹缠着朵跨路花,“戴在手上,就像把花田的晨露永远揣着了。”阿月接过银镯往腕上套,正好与婴儿的藤环相照,两抹银光碰在一起,瓮里的露又泛起涟漪,这次浮出的是西域的沙纹与本地的水纹,缠成了团。
书砚背着竹篓从驿道回来,篓里装着新采的“醉蝶花”,花瓣碰着就会蜷成酒盏的形状。“给露酒当酒杯,”他把花瓣往陶瓮里浸了浸,露立刻灌满了花盏,递到波斯商人面前,“尝尝这花酿的露,有藤的柔,有沙的烈,还有点婴儿笑的甜。”商人饮下,咂咂嘴,眼里浮起雾:“像极了故乡的果酒,却多了点牵挂的味,咽下去,心里暖暖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藤叶,在陶瓮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露里的倒影也跟着晃,像幅流动的画。小石头把这幕画在成长册上,用醉蝶花的粉当颜料,画里的陶瓮冒着白雾,雾里飘着银镯、藤环、都塔尔的弦,最后在角落画了个被露气裹着的心,旁边写着:“露是晨的吻,酿是时光的甜,混着不同的味,才成了独一份的暖。”
阿月往陶瓮边埋了把西域的“蜜种”,是能长出蜜囊的草籽,根须会顺着露的气脉往瓮边钻。“让它吸足露的味,”她指着刚冒头的绿芽,“等结了蜜,就掺进茶里,给远路来的人暖身子。”波斯商人的小女儿笑着往芽上撒了把本地的谷糠:“再加点土的香,让蜜里既有沙的魂,又有土的根。”
书墨往成长册上盖了个新刻的印章,是陶瓮缠着藤条的模样,印章边缘刻着行小字:“露酿百态,醇在一心;味杂千般,暖归一处。”她指着瓮里渐渐沉淀的露,“你看这露里的影,哪是杂乱,是把所有遇见的景、经过的事、牵挂的人,都酿成了化不开的稠,藏在时光里,越久越甜。”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陶瓮染成了琥珀色,瓮里的露已酿成浅浅一层金,泛着细密的泡。商队的乐师用都塔尔的弦沾了点露,琴弦立刻发出清亮的音,比往日多了点润润的味,像把晨露的清、花田的暖,都揉进了调子。小石头把成长册摊在瓮边,让最后一缕阳光给新添的“第九十八章:露酿新醇”镀上金。
夜风带着酒香掠过藤架,缠丝藤的叶尖还在往瓮边凑,像在贪饮新酿的露。小石头躺在册页旁,听着远处的驼铃与近处的虫鸣渐渐合在一起,忽然觉得这第九十八章不是故事的片段,是坛正在发酵的暖——露是料,藤是瓮,而那些不同的乡音、各异的味、交织的牵挂,就是让暖越来越浓的曲,酿着相遇,酿着相守,酿着所有关于时光沉淀的甜。
而那株刚冒头的蜜种草,根须已悄悄缠上陶瓮的纹路,像在说:别急,露会继续酿,蜜会慢慢结,咱们的故事,会在时光里酿成更醇厚的暖,等来年,等往后,等所有牵挂的人再聚时,一启封,就漫出满世界的甜。
暮色漫上藤架时,陶瓮里的露酒已泛出琥珀色的光。阿月抱着婴儿坐在瓮边,指尖蘸了点露,凑到婴儿唇边,小家伙咂了咂嘴,嘴角沾着金闪闪的光,像偷喝了星星的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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