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藤架顶,就听见科技城的技术员惊呼起来。他举着检测仪围着混种芽转圈,屏幕上的数据流像活了似的,正顺着藤须往老藤的根系蔓延,所过之处,老藤粗糙的皮上竟渗出细密的水珠,像是在“出汗”。
“它在共享数据!”技术员的声音发颤,“新苗把我们的检测逻辑传给老藤了,老藤也在反馈它的生长信息……这是双向传输!”
斑放下手里的酒坛,用指尖碰了碰老藤的皮,水珠立刻聚成小水流,顺着纹路往下淌,在地面汇成个小小的“盟”字。“傻机器,这叫认亲。”他笑着往水流里撒了把跨路花籽,“老藤活了这么久,早就想找个由头,把各方的法子都融到自己骨血里去了。”
冰原部落的孩子们正用小铲子给混种芽培土,他们带来的雪蜜罐敞着口,甜香引来了几只蜂。巫医坐在藤架下,用兽骨刀在木牌背面刻字,刻的是冰原的符文,意思是“同寒共暖”。“首领说,往后咱们的崽崽病了,就来这儿取藤叶,不用再翻山越岭求药了。”她摸了摸孩子的头,眼里的笑意比雪蜜还甜。
波斯商人的白骆驼驮来个大木箱,打开一看,是满满一箱西域的耐旱花种。“这些花呀,能在石缝里扎根,”他一边往藤架周围撒种,一边说,“让它们陪着藤长,藤往高处爬,花往低处铺,热热闹闹才好看。”骆驼似乎听懂了,用头蹭了蹭老藤的主干,像是在打招呼。
护藤卫们正在搭建新的藤架分支,用的是冰原运来的硬木和西域的韧藤,搭着搭着,竟搭出个螺旋形的小亭子。老卫长站在亭子里喊:“柱间大人当年说要建个‘万藤亭’,今天总算动手了!以后不管是冰原的风雪,还是西域的烈日,这儿都能挡一挡!”
小丫头举着成长册跑过来,册子上画着个奇怪的生物——长着冰原兽的尾巴、西域骆驼的耳朵、还有科技城仪器似的眼睛,正趴在藤架上笑。“我画的‘藤之灵’!”她指着画,“它会带着所有地方的故事,跟着藤一起长!”
话音刚落,混种芽突然“啪”地绽开片新叶,叶面上的纹路竟和小丫头画的“藤之灵”眼睛一模一样。众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笑——老藤晃了晃枝条,新叶上的水珠滴落,正好打在“盟”字的正中间,晕开一圈浅浅的水痕,像给这个字盖了个湿乎乎的印章。
斑举起酒坛,往每个人的碗里添了点酒:“来,敬这株新藤,敬咱们这乱糟糟又热热闹闹的盟!”
酒液入喉,带着雪蜜的甜、韧藤的清,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藤架上的露珠顺着花瓣滚落,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像在轻轻点头。
午后的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藤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混种芽的新叶被雨打得轻轻颤,却没弯腰——叶面上的“藤之灵”眼纹在雨里愈发清晰,像在眨着眼睛看雨景。科技城的技术员举着透明罩子护在芽旁,笔记本上的数据流跟着雨声跳,最后连成串湿漉漉的曲线,像把雨丝都抄了下来。
“这雨里有冰原的寒气,”冰原巫医摸了摸藤架的木柱,柱身凝着层薄霜,却被老藤的温气烘得慢慢化了,“是北境的风吹来的信,说部落的幼崽喝了紫藤花汤,都好利索了。”她往雨中撒了把雪绒花粉,粉粒遇雨变成小小的冰晶,在藤叶上转了圈,竟凝成个“安”字。
波斯商人的白骆驼躲在万藤亭下,驼鞍上的鸣沙珠在雨声里响得欢。商人翻出个铜制的传声筒,一头对着老藤的根,一头凑在耳边听:“你听,老藤在跟西域的藤说话呢,说这儿的雨甜,让它们也来尝尝。”传声筒里果然传来“沙沙”的响,混着雨声,像远方便在应和。
护藤卫们正用兽皮布擦拭亭柱上的冰原符文,老卫长忽然指着符文笑:“这字渗了雨,竟往藤纹里钻了!”众人凑近看,符文的边缘正与老藤的纹路慢慢合在一起,像两串本就该缠在一处的绳。小丫头举着藤环往符文中间套,环上的玉珠正好卡在“同”字的弯勾里,严丝合缝,引得满亭的人都鼓起掌来。
斑蹲在万藤亭的角落,往陶瓮里续了些新采的紫藤花。瓮里的缠枝酒正冒着泡,泡里裹着雨珠,破的时候溅出点酒香,混着雨气漫开来。“柱间当年总说,雨天的藤最会说话,”他用指尖沾了点酒,往混种芽的根边抹,“你看这芽,雨里长得比平日快半寸,是在答北境的信呢。”
雨稍歇时,天边挂起道虹,虹光落在藤架上,把混种芽的叶染成了七彩。科技城的技术员突然叫起来:“检测仪收到新信号了!”屏幕上的七彩光点聚成朵花,花心里浮着行字——是冰原符文、西域字母和本地文字拼在一块儿的“谢”。
“这哪是信号,是藤在传信呢。”斑往虹光里抛了颗紫藤籽,籽在空中划出道弧线,正好落在波斯商人的木箱旁,“让它顺着虹走,把这儿的谢,带给所有惦记着藤的人。”
小石头的成长册被雨打湿了边角,却把虹下的藤架画得格外亮:万藤亭的螺旋顶上,老藤牵着新苗往虹里爬,冰原的霜、西域的沙、科技城的光、护藤卫的布,都在藤须上缠成了串,像挂着无数个小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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