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记环果新苗的根须突然往西北方向猛蹿,在地上织出条淡绿的路,路痕里渗出些湿润的液汁,在晨光里泛着亮,像给远方的人标好了方向。小丫头踩着路痕往前走,成长册的纸页被雾打湿,却自动翻开到西域页,3号藤筐的简笔画旁,突然多出串小小的脚印,从筐底一直延伸到纸页边缘,像有个小人刚从筐里跑出来。
“是西域的孩子来了吗?”她刚说完,就听见藤环阵外传来清脆的笑,西域商队的孩童举着个藤编小篮跑进来,篮里的甜沙枣滚得满地都是,沾着雾珠,像撒了一地的玛瑙。“藤说你们在等,我们就提前动身啦!”孩童的裤脚缠着耐旱花藤的须,须尖还沾着西域的沙粒,落在地上,立刻与新苗的根须缠在一起。
老卫长正指挥护藤卫加固藤架,新砍的藤条刚搭上架子,就有细须从旧藤上探过来,与新藤的纹严丝合缝地咬合,像在拼接段断裂的记忆。“你看这藤多认亲,”他拍了拍新藤,“昨夜共鸣仪说北境的驯鹿群已过风雪岭,估摸着这两天就能到,它们准是顺着藤脉的暖过来的。”
斑往泉眼的陶瓮里倒了些西域的甜沙枣汁,瓮中的雪酿立刻泛起层粉红的泡,泡里浮出北境的雪原影,雪原上的驯鹿正甩着蹄上的冰碴,角上的紫藤枝沾着新抽的绿芽,芽尖指向南方,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柱间总说,藤脉是有温度的,冷的地方往暖处走,远的地方往亲处靠,”他用指尖戳破个泡泡,“你看这影,哪用得着地图。”
南境的蜜藤茶在水洼里凝成个小小的茶盏,茶盏里的倒影突然晃动——南境的使者正踩着缠藤雨赶路,雨丝里的藤须在他肩头结出小小的果,果上的字被雨水冲得发亮:“带了熏花的茶饼,还有能让藤多结果的‘润根露’”。倒影里的使者突然抬头,对着水洼笑了笑,仿佛透过藤脉看见了这边的人。
科技城的共鸣仪突然发出欢快的调子,屏幕上的藤语翻译得飞快:“北境驯鹿群距此十里!正踩着新苗的根须路过来!”“它们的藤环上挂着冰原巫医的新酒曲!”“领头鹿的角上缠着柱间当年编的小藤环!”小卫卒手忙脚乱地往仪器里塞新的记录纸,纸刚进去就被藤须卷住,在上面印出串蹄印,像给消息盖了个鲜活的章。
小丫头的成长册上,西域孩童的脚印旁,又多了串驯鹿的蹄印,蹄印里还沾着北境的雪粒,融化后在纸上晕出片小小的水痕,水痕里浮出冰原巫医的笑脸,正举着个酒曲袋往她眼前凑。她赶紧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酒坛,坛口飘出的气里写着“等你们来开封”,字刚画完,就被藤汁染成了深紫,像要滴下来似的。
日头升高时,雾散了,新苗织出的根须路在阳光下亮得刺眼,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护藤卫们在路两旁摆满了跨路花的花盆,花瓣上都沾着晨露,像给远来的客人备好了见面礼。老卫长往每个花盆里撒了把紫藤花肥:“让花也跟着高兴高兴,藤路引着亲人来,这是多大的喜事。”
西域孩童正用甜沙枣喂新苗,叶瓣的眼纹眨了眨,突然往北方指了指。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根须路尽头扬起片雪尘,雪尘里隐约有鹿角的影子在晃动,驼铃般的鹿鸣顺着藤脉传过来,混着新苗的“沙沙”声,像支越来越近的迎客曲。
斑往主环的琥珀珠里倒了些新酿的藤酒,珠内的同心藤突然开花,花瓣上的字在光里流转:“藤路铺到哪儿,牵挂就到哪儿,亲人就到哪儿”。他望着雪尘扬起的方向,忽然笑道:“柱间要是在,这会儿该蹲在藤下数蹄印了。”
小丫头握紧成长册,感觉纸页都在发烫。她知道,那些顺着藤路赶来的身影,不只是来赴约的客人,是藤脉里流动的暖,是根须上结着的盼,是所有藏在信里、梦里、诗里的牵挂,终于要在阳光下,顺着这条路,实实在在地走到眼前。
而新苗的根须还在往前长,像在说:别急,路还长着呢,咱们的故事,才刚走到最热闹的地方。
驯鹿群的蹄声越来越近,踏在新苗织就的根须路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抚摸这片盼了许久的土地。领头鹿的角上果然缠着个褪色的小藤环,环上的银丝虽旧,却被摩挲得发亮——正是柱间当年编的那只,此刻正随着鹿的步伐轻轻晃,像在跟主环的琥珀珠打招呼。
冰原巫医从鹿背上翻身跳下,兽皮斗篷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落在根须路上,瞬间被藤脉的暖烘成水汽。“这路走得真舒坦,”她拍着鹿脖子笑,“藤须缠着蹄子,比北境的雪橇还稳当。”说着,她解下背上的酒曲袋,袋口刚打开,就有股清冽的麦香漫出来,引得新苗的叶瓣往袋口探,像在贪婪地嗅。
西域孩童拉着北境幼崽的手,往泉眼旁跑,两人的脚印在根须路上交叠,竟催生出小小的绿芽,芽尖顶着点雪粒和沙粒,像把两地的风物拧成了团。“我带了甜沙枣!”“我有冰原的蜜块!”他们把带来的东西往石桌上倒,沙枣的甜混着蜜块的凉,在藤香里酿出种奇妙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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