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旁的石桌被众人围得满满当当,北境的蜜块在陶碗里融成琥珀色的流汁,西域的甜沙枣堆成小小的山,南境的茶饼在沸水里舒展,腾起的热气裹着藤香漫向四周。斑手里的陶碗刚碰到唇边,就被柱间的虚影撞得晃了晃,酒液溅在衣襟上,竟烫出朵紫藤花的印记——那是当年两人约定结盟时,柱间用藤汁在他衣上画的记号。
“还是这么冒失。”斑低声骂了句,嘴角却扬着藏不住的笑意。他把碗往柱间虚影面前凑了凑,看着酒液在虚影的手掌里泛起涟漪,“这酒比当年的烈,你肯定喝不惯。”虚影却突然抬手,指尖穿过碗沿,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三下——那是他们当年敲定盟约的暗号,一下为信,二下为诺,三下为永不相负。
冰原巫医正教小丫头用跨路花的花瓣编手环,花瓣沾着泉眼的水汽,在她指间绽成淡紫色的环。“这花啊,最认亲,”她笑着说,“你编的环,戴在北境的孩子手上,来年就能在雪地里开出花来。”小丫头的指尖被花汁染成淡紫,编到第三圈时,忽然发现花瓣的纹路里浮出细小的字——是北境的符文,译过来竟是“同藤同生”。
西域孩童举着颗最大的甜沙枣,往南境使者的茶碗里丢,溅起的茶水在桌面上漫开,竟顺着根须路的纹路,画出条蜿蜒的细线,将所有人的座位连在了一起。“我阿爹说,甜的东西要混着苦的才够味,”他晃着腿笑,“就像沙枣泡在茶里,又甜又清。”南境使者笑着往他嘴里塞了块茶饼,苦涩里裹着回甘,逗得孩子直咂嘴。
科技城的技术员正蹲在新苗旁,用检测仪扫描根须的脉络,屏幕上跳动的绿色光点突然连成一片,在地上投射出幅立体的藤脉图——北境的驯鹿踩出的路径、西域商队留下的车辙、南境雨水冲刷的痕迹,都被藤根悄悄记下,在地下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太神奇了,”他喃喃道,“这些根须不仅在生长,还在记忆,把咱们所有人的脚印都刻进了土里。”
老卫长拄着藤杖站起来,往泉眼里撒了把新收的紫藤籽,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亮:“当年建这万藤亭,就盼着有这么一天——北境的雪、西域的沙、南境的雨,都能融在这藤下,不分你我。”话音刚落,泉眼突然咕嘟咕嘟冒起泡,窜出的水汽里浮出无数细小的光点,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像撒了把星星。
小丫头的成长册上,那朵朱砂点突然晕开,化作条红色的藤须,顺着纸面爬过北境的蹄印、西域的脚印、南境的茶籽痕,最后在页脚打了个结,结上开出朵小小的五瓣花——一瓣染着雪色,一瓣沾着沙粒,一瓣带着茶香,一瓣映着藤绿,还有一瓣,是她自己用铅笔涂的嫩黄,像初生的太阳。
暮色降临时,众人围着新苗燃起篝火,藤叶在火光里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影。斑和柱间的虚影并肩坐在藤架上,陶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冰原巫医教孩子们唱北境的歌谣,调子苍凉却温暖;西域商队的驼铃和南境的茶釜声混在一块儿,像支不成调的曲。
小丫头靠在新苗的主干上,看着眼前的热闹,突然发现成长册上的五瓣花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人影——是她自己,正举着根藤条,追着北境的幼崽跑,笑声像银铃一样。她悄悄在花旁画了个小小的藤环,把所有人的笑脸都圈在里面,心里突然明白:所谓结盟,从不是冰冷的约定,而是藤下的烟火,是你递来的一块蜜,我分享的一口茶,是不管来自何方,都能在这藤荫里,找到家的暖意。
篝火越烧越旺,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藤叶的影子在地上跳着舞,像在为这场迟来的相聚鼓掌。而地下的藤根,还在悄悄延伸,要把这暖,带到更远的地方去。
篝火的暖意漫过藤环阵,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叠在一块儿,像被藤须缠成了团。斑手里的陶碗与柱间虚影的碗再次相碰,酒液溅在地上,立刻有细藤从土中钻出,顺着酒痕往四周爬,在篝火边织出个小小的环,环内的火焰突然变紫,映得众人的脸都染上了紫藤色。
“这是老藤在记盟约呢。”老卫长用藤杖指着那环,杖头的紫藤花雕在火光里亮得惊人,“当年柱间和斑大人定盟时,也有这么个藤环,只是没如今的热闹。”他往环内丢了块跨路花的花肥,“给它添点劲,让这盟痕刻得深些,传得远些。”
冰原巫医取出兽骨刀,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划了道浅痕,血珠渗出,滴在刚才编的花瓣环上。环上的“同藤同生”符文立刻亮起红光,她将手环戴在西域孩童的腕上,又在北境幼崽的腕上系了个同款:“北境的盟,得见血才牢。这血混着花汁,能跟着藤脉走,让你们走到哪儿,都记着此刻的暖。”孩童们举着亮闪闪的手环相视而笑,腕间的红光在藤影里跳动,像两簇小小的火苗。
南境使者打开装润根露的陶瓮,往篝火边的新苗根须上浇了些,露水滴落的地方,立刻冒出圈淡绿的苔,苔痕拼出的图案,竟与科技城检测仪上的藤脉图重合。“南境的盟,要浇在根上,”他往瓮里撒了把茶籽,“让藤喝着露,嚼着籽,把咱们的约,长进骨血里。”新苗的叶瓣突然往他手边靠,像在亲昵地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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