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纹桥的光痕在脚下渐变成暖黄,万藤亭的轮廓已清晰可见。老卫长的藤杖敲击石板的“笃笃”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枣糕的焦香,像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拽着众人往前赶。
“总算到了!”小丫头刚跑进亭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裹住——石桌上摆着个陶盘,焦黑的枣糕还冒着白汽,旁边的竹篮里堆着新摘的五域果,果皮上的绒毛沾着晨露,看着就甜。
柱间的虚影正蹲在圃园边,手里的小铲子往土里戳了戳,抬头看见他们,突然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小土坑:“早备好地方了,桥心那株茶苗,可得栽在最当阳的地儿。”
斑把藤篮放在坑边,茶苗的根须刚沾到万藤亭的土,就“噌”地往深处钻,叶尖的五域花突然转向圃园角落,那里的记环果新苗正往这边探枝,像在跟新朋友打招呼。
“你看你看,”老卫长拄着藤杖凑过来,杖头的紫藤花雕碰了碰茶苗的叶,“记环果认亲呢!当年柱间栽它的时候就说,这苗儿灵,能闻出同源的藤气。”果然,记环果的枝桠轻轻晃了晃,缠上了茶苗的茎,像在拉手。
冰原巫医往茶苗根上盖了层北境的冻土,冻土遇热化水,竟在土坑周围结出层薄霜,霜纹里浮着驯鹿的蹄印——是北境的声纹顺着藤脉跟来了。“给它留个念想,”她笑着说,“知道老家有人记挂。”
西域商人从布袋里掏出包沙枣核,往圃园的空地里撒:“去年说要爬满架,今年就来栽苗。”核入土的瞬间,就有细藤钻出来,顺着亭柱往上缠,藤叶上的声纹还沾着戈壁的沙,在阳光下闪着金。
南境使者往茶苗旁的石桌上摆了套茶具,沸水注入茶碾时,“咕嘟”声竟引得圃园里的老藤轻轻晃,藤叶的“沙沙”声混着茶香,像在哼首温润的调子。“南境的茶喜热闹,”他笑着斟茶,“往后有记环果和新茶苗作伴,定能长出甜水来。”
科技城的技术员把测声仪放在茶苗边,屏幕上的声纹图突然亮成团彩虹——桥心的藤声、绿洲的泉响、胡杨的叶颤、五域的欢语,此刻都在万藤亭的藤脉里融成了团,最中间那点暖黄,是柱间虚影和老卫长的笑,像颗跳动的心脏。
小丫头的成长册摊在石桌上,被枣糕的热气熏得微微发卷。她拿起笔,刚要在新页上画万藤亭的景,纸页突然自己动起来,将茶苗的藤脉、记环果的枝桠、众人的声纹都织成幅画,画的角落,柱间的虚影正往茶苗根上浇紫藤汁,老卫长在旁边抢着撒肥料,两人的声纹撞在一块儿,在纸上炸出朵小小的五域花。
“你看这画,”斑指着画里纠缠的藤,“柱间总说,藤脉是天地的筋骨,现在这亭里的藤,就是把五域的筋骨都连在了一块儿。”
日头升到正中时,众人坐在亭下喝茶,枣糕的焦香混着茶香漫了满亭。茶苗的新叶在风里轻轻晃,叶尖的声纹顺着藤脉往五域的方向飘,像在说:“我到啦,在万藤亭扎根啦,你们的念想,都长在土里啦。”
小丫头咬了口枣糕,甜里带着点焦苦,像极了柱间当年哄她的那一块。她望着圃园里纠缠的藤,突然明白:所谓回家,不是回到原来的地方,是让所有走过的路、遇过的人、藏过的暖,都顺着藤脉聚在一块儿,长出新的根,发成新的芽,让往后的每阵风,都带着彼此的声,热闹又安稳。
而那株刚栽下的茶苗,在万藤亭的阳光下,又抽出片新叶,叶上的声纹里,浮出句新的话,像在说:别急,等我枝繁叶茂了,就把万藤亭的暖,顺着声纹桥送回去,让所有牵挂的人都知道——这儿的枣糕还热着,茶还温着,家,一直都在呢。
枣糕的热气在亭柱上凝成细珠,顺着刻满藤纹的木柱往下淌,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小丫头盯着那水渍发愣,忽然发现水痕里竟映出些细碎的影——是北境雪地里的脚印,是西域戈壁的驼铃,是南境溪涧的鱼群,还有科技城闪烁的光带,像把五域的碎片都融在了这滴水珠里。
“发什么呆呢?”斑递过来半块枣糕,糕点边缘的焦皮脆得掉渣,“这枣糕得趁热吃,凉了就没这股子烟火气了。”
小丫头咬了一口,枣泥的甜混着炭火的香在舌尖散开,忽然想起柱间虚影刚才栽苗时说的话:“万物的根,都往有暖的地方扎。”她低头看向茶苗的根须,那些嫩白的须子正拼命往土里钻,仿佛要把万藤亭的温度都吸进怀里。
老卫长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陶瓮,往茶苗周围的土里倒了些清亮的液体,“这是去年酿的藤花蜜,给新苗添点甜气。”液体渗进土中,立刻有细小的气泡冒出来,茶苗的叶子像是打了精神,往太阳的方向挺了挺。
冰原巫医摘下腰间的铜铃,轻轻一摇,“叮铃”声顺着藤脉荡开,圃园角落里的记环果突然簌簌作响,落下几片带着霜纹的叶子,叶面上的霜花遇热化成水,竟在地上拼出个小小的“安”字。“北境的霜,也认这新家呢。”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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