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谷的茶苗长到齐腰高时,一支陌生的商队出现在谷口。他们的骆驼驮着异域的香料,身上的服饰带着从未见过的纹样,望着主藤撑起的浓荫,眼里满是惊奇。
“这是……什么神物?”领头的商队头领操着生硬的通用语,手指颤抖地指向缠绕在谷口巨石上的藤网。那些藤须正顺着骆驼的蹄印蔓延,叶片上泛起淡淡的彩光,像是在打量这些远方的客人。
藤生走上前,笑着指了指藤叶:“这是连接五域的藤网,不是神物,是咱们日子的念想。”他摘下片带着五域纹路的叶子,递给头领,“你看,这里面有林海的风,渡口的水,戈壁的沙,冰原的雪,还有中谷的土。”
头领接过叶子,指尖刚触到叶面,就被一股暖流包裹——叶面上竟映出五域的景象:林海的猎人们在藤下烤肉,渡口的船工对着藤网唱渔歌,戈壁的孩子往藤须里塞红果,冰原的驯鹿在藤旁饮水。他看得呆住了,半晌才喃喃道:“原来天地间,真有这样连在一起的地方。”
商队在中谷停留了三日。他们看着五域的人通过藤网传递消息,看着孩子们在藤荫下交换零食,看着阿春和阿夏用藤叶包裹新采的茶芽,通过藤脉送往远方。头领夜里偷偷靠近主藤,听见藤脉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说话,有笑有唱,温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临走前,头领从行囊里掏出块晶莹的宝石,石面上刻着他们部落的图腾——一只展翅的飞鸟。“请把它挂在藤网上,”他对着藤生深深鞠躬,“让它记着,远方还有人盼着这样的日子。”
藤生把宝石挂在主藤最粗的枝蔓上。宝石刚接触藤须,就泛起柔和的光,飞鸟图腾竟顺着藤脉蔓延开,在五域的藤叶上都映出淡淡的影子。林海的松生看见飞鸟时,正带着阿木检查猎网,他笑着往藤脉里塞了根羽毛:“让它带着咱们的问候,飞得更远些。”
渡口的舟舟则让阿浪用贝壳刻了只小船,粘在飞鸟图腾旁:“水路旱路,都是路,让藤网把路都连起来。”
戈壁的沙枣在飞鸟图腾下埋了把红果种:“等它长出苗,就知道戈壁的日子有多甜。”
冰原的极光绣了块带着雪花的布,裹在藤须上:“冰原的冷,也盼着和远方的暖凑在一起。”
中谷的孩子们则在飞鸟周围画满了笑脸,有五域的,也有那个陌生商队的。藤念指着笑脸说:“这样不管它飞到哪,都能看见咱们在等它回来。”
三个月后,主藤的飞鸟图腾突然亮起。藤生凑近一看,图腾旁多了串陌生的果实,果面上映着片从未见过的草原,草原上的人们围着篝火跳舞,石堆上挂着中谷的茶包、林海的羽毛、渡口的贝壳。
“他们收到了。”藤生望着果实上的影像,眼眶发热。
银叶的光在这时亮了起来,映出阿爷的虚影,他笑着说:“藤子的路,本就该往远了走。”
风穿过藤网,带着远方草原的气息,也带着五域的暖,往更辽阔的天地去了。藤生知道,这株藤的故事,不会止步于五域。那些缠绕的藤须,会像无数双伸出的手,拉着远方的人,一起走进这张越来越大、越来越暖的网里,把日子过成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飞鸟图腾在藤网上亮了整月,连最偏远的冰原藤脉都能看见那抹展翅的光。这日清晨,冰原的极光带着三个裹着厚裘的身影来到中谷,为首的老者掀开兜帽,露出被风雪刻满沟壑的脸——他是冰原最年长的守藤人,手里捧着块冻在冰里的藤种,冰层下隐约可见种皮上五域交织的纹路。
“这是二十年前,主藤落在冰原的种,”老者声音像被冻裂的石头,却带着颤音,“它在冰下等了二十年,就等飞鸟来唤它。”他将冰种放在主藤根部,冰壳触到温热的藤须,瞬间化作水汽,种皮应声裂开,嫩绿的芽尖顶着五域的光钻了出来。
藤生蹲下身,指尖轻触芽尖,突然听见藤脉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林海的松子滚过雪地,是渡口的船桨拍打浪涛,是戈壁的红果坠地的闷响,还有冰原驯鹿踏过冰面的清脆。他抬头望向主藤顶端的飞鸟图腾,宝石折射的光里,竟映出无数张笑脸:商队头领在异域草原举起藤叶,冰原老者对着新苗合掌,连最小的阿木都举着颗红果,对着藤网傻笑。
“这不是飞鸟在飞,”藤生轻声说,眼眶里的热意差点凝成霜,“是咱们的藤,顺着飞鸟的影子,往天边长呢。”
主藤最粗的枝蔓突然剧烈晃动,众人惊望去,只见那枝蔓正顺着飞鸟图腾的方向延伸,藤须在空中织出条光带,像座架向天际的桥。冰原老者抚着新苗,突然唱起古老的歌谣,歌声里有五域的调子,有商队的异域旋律,还有新苗破土的脆响。
藤生拉过身边的阿夏,指着光带尽头:“走,咱们去看看,飞鸟飞过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有更暖的太阳。”
藤影在光带上铺开,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无数根线,一头系着五域的烟火,一头牵着天边的风。远处,新苗的根须正悄悄钻进冰原老者的靴底,带着五域的温度,往更深的土地里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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