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藤的卷须刚缠稳茶枝,藤网边缘就热闹起来。山民们扛着新伐的藤木,在主藤西侧搭起座高高的藤架,架顶铺着细密的藤网,既能挡雨又能透光,像给这片土地撑起把巨伞。
“这是各族凑的主意,”络腮胡汉子擦着汗说,“南地师傅说要搭个炒茶坊,胡商想摆个葡萄酒摊,学堂先生还盼着能在底下开蒙童课,索性就搭个大的,谁想用都成。”
藤生踩着梯子往上爬,把引过来的气根固定在架柱上:“让藤须顺着架子长,过些日子就长满了,到时候不用盖顶,藤叶自己就能织成绿棚。”
孩子们抱着藤编的小篮子,往架下的土里撒花种——有冰原的耐寒花,有南地的茶花,还有西域胡商给的波斯菊种子。“等花开了,就像给藤架戴了串花环,”阿禾数着篮子里的种子,“到时候喝茶、读书、做买卖,都在花底下,多好。”
正忙着,城邦木器行的老者带着徒弟来了,这次他们送来批新做的木件:有带藤纹的茶桌,有能折叠的书案,还有胡商定制的葡萄酒架,件件都透着巧思。“特意在木头上刷了层茶油,”老者摸着茶桌的边缘,“又光滑又防虫,用个十年八年都不坏。”
徒弟们七手八脚地把木件摆进藤架,茶桌挨着炒茶的铁锅,书案对着透光的藤网,酒架旁留出块空地,正好放胡商的铜釜。老者看着这错落有致的布置,忽然道:“这哪是藤架,分明是个‘五域坊’,各族的物件凑在一起,比单独看更有味道。”
没过几日,南地的炒茶坊先开了张。师傅带着徒弟在藤架下支起三口铁锅,分别炒着南地的雨前茶、荒原的藤网茶、混种的蜜香茶,茶香在藤叶间绕来绕去,引得路人都停下脚步。“买两斤蜜香茶!”“给我来包藤网茶!”吆喝声此起彼伏,炒茶的竹匾摇得像风中的铃铛。
胡商的葡萄酒摊也跟着热闹起来。他把铜釜架在小火炉上,煮着掺了茶的藤葡酿,酒液在釜里咕嘟冒泡,甜香混着酒香飘出老远。“来碗热的!”草原的牧民掀着毡帽喊道,接过陶碗一饮而尽,抹着嘴直夸,“比马奶酒更润,配着烤羊肉吃,绝了!”
最让人欢喜的是学堂先生的蒙童课。十几张小木案摆成圈,孩子们背着藤编书包,跟着先生念《草木记》:“藤者,缠而不蔓,韧而不脆,聚五域之灵……”念累了,就跑到茶摊讨杯凉茶,或是蹲在花种旁,看刚冒头的嫩芽,笑声像撒在藤架下的珍珠。
傍晚收工时,众人都往藤架的主柱上挂东西——炒茶师傅挂了把竹匾,胡商挂了个铜酒壶,学堂先生挂了支竹笛,孩子们则挂了串红果核编的手链。藤生望着这挂满物件的藤架,忽然发现那些延伸的气根,正顺着架柱往上爬,把各族的物件都缠在了一起,像在编织一张看不见的新网。
“这网啊,比藤网更密,”老族长拄着拐杖走来,指着藤架下攒动的人影,“缠的不是藤,是人心。”
藤生点头,伸手触到温热的藤柱,能感觉到里面流动的暖光,正顺着新结的网,往每个角落蔓延。他知道,这藤荫下的新网,会像主藤一样,慢慢生长,把各族的日子缠得更紧,把五域的暖酿得更稠,长出一整个热热闹闹、和和美美 的人间。
夜色降临时,藤架上的物件在风里轻轻晃,像在说:日子还长,这新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藤架上的藤叶刚爬满半架,就迎来了头桩新鲜事。城邦的戏班听说“五域坊”热闹,特意赶着马车来搭台,车帘掀开,露出箱笼里五彩的戏服,绣着藤纹的袍子、缀着茶芽的花旦裙,一看就花了心思。
“听说你们这儿聚了各族的人,”班主是个红脸膛的汉子,摸着胡须笑,“特意排了出新戏,叫《藤网缘》,讲的就是你们以茶结亲、以藤连友的故事,给大伙添个乐子。”
孩子们围着戏服转,伸手想摸又怕弄坏,阿禾赶紧找来藤编的小筐,装满新炒的茶递过去:“给班主和戏班师傅们润润喉,唱得更响亮。”
戏班刚搭好台子,南地的茶商就带着伙计来了,这次他们押着十几车新茶,说是要在五域坊开个“聚香楼”,专销各族的特色茶。“楼上卖茶,楼下就着戏台听戏,”茶商指着藤架旁的空地,“再请阿枣姑娘做些茶点,保准客似云来。”
山民们立刻动手帮忙,用藤木和竹篾搭起两层小楼,楼上的窗棂雕着茶苗和葡萄藤,楼下的柜台缠着红藤花,倒比城邦的茶楼多了几分野趣。阿枣果然琢磨出不少茶点:茶味的红果糕、藤丝混着芝麻的酥饼、用藤葡酿泡过的蜜饯,摆出来五颜六色,引得人直咽口水。
戏开演那天,五域坊挤得水泄不通。草原的牧民骑着马赶来,马鞍上还搭着给戏班的奶干;河谷的船夫撑着船来,带来筐刚摘的菱角当谢礼;连冰原的使者都来了,裹着厚毡坐在前排,眼睛瞪得溜圆。
戏台上,演员们穿着绣满藤纹的戏服,唱着南地的调、说着荒原的词,把藤网连起各族的故事演得活灵活现。演到藤生送茶救冰原老人那段,台下的冰原使者直抹眼泪;演到各族共庆草原婚礼时,新郎新娘抱着娃娃也来了,坐在台下跟着众人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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