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空坛拱门下的灯笼还剩最后几盏亮着,主藤的气根已绕过半数坛身,最前端的卷须沾着晨露,正往城邦方向的路口探。忽然,远处传来“叮铃”一串脆响,比昨夜的铃铛声近了许多。
“是紫藤梢头的铃铛!”守了半宿的孩子揉揉眼睛,指着路口欢呼。众人望去,只见晨雾里隐约有抹紫色在动,随着铃铛声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是城邦的小匠人牵着匹藤编小马,马头上系着串紫藤铃铛,马背上驮着个藤筐,筐里铺着新采的紫藤花。
“紫藤新梢长到路口啦!”小匠人跑得满脸通红,把藤筐往地上一放,从里面捧出段缠着银丝的紫藤梢,“你们看,它夜里长了三寸,梢头还结了个小骨朵呢!”
藤生小心接过紫藤梢,只见那骨朵紫中带白,与主藤气根上的紫晕如出一辙。更奇的是,梢头的卷须竟自动往主藤气根上缠,像久别重逢的亲人,瞬间就打了个结实的结。
“缠上了!缠上了!”阿禾拍手跳起来,手里还攥着绣了半截的帕子,帕子上刚绣好的气根与紫藤梢,此刻竟和眼前的情景分毫不差。
茶农赶紧沏了壶新的缠枝茶,用的正是今晨采摘的主藤芽与紫藤叶。茶汤注入碗中,两片茶叶在水里打了个转,便紧紧相缠,浮在水面像座小小的绿桥。“这茶该叫‘藤桥茶’,”他给每人递过一碗,“喝了,心里就装着这桥的暖。”
乐师抱着琴坐在空坛拱门下,琴弦上缠着根主藤气根与紫藤梢编的双股绳。他拨动琴弦,《牵丝引》的调子混着铃铛声漫开,主藤的气根与紫藤梢像是听得入了迷,缠在一起的结又紧了几分。“这调子得记下来,刻在路口的青石板上,”乐师望着相缠的双藤,“让过路人都知道,这桥是用调子搭的。”
胡商扛来两坛新酿的“跨域酿”,坛口用主藤叶与紫藤花封住。“昨儿夜里埋的,就等着这一刻开封,”他拍开泥封,酒香混着花香飘出,引得蜜蜂都从远处飞来,绕着双藤结打转,“这酒沾了双藤相缠的气,往后喝着,定能想起今儿的热闹。”
孩子们七手八脚地把空坛往路口挪,每挪一个,主藤的气根就往前探一段,紫藤梢也跟着往这边伸,像在合力把这“坛桥”往前铺。小匠人从藤筐里掏出些紫藤籽,撒在坛底的泥土里:“等它们发芽,就能顺着坛桥长,把空坛都缠成绿的。”
老族长拄着拐杖走到双藤结旁,看着那越缠越紧的卷须,忽然对藤生说:“去把那‘双果结’取来,系在这结上。”藤生依言取下主藤枝桠上的同心结,当双果与双藤结系在一起时,阳光正好穿透晨雾,照在果子上,主藤果泛着米白光,紫藤果闪着淡紫晕,像两颗相照的星。
“这就叫‘两心相照’,”老族长声音里带着笑意,“藤桥连着路,双果照着心,往后啊,五域坊和城邦的人,走在这桥上,就跟走在自家院里似的。”
正午时分,路口的青石板被嵌进土里,“双藤初相拥”五个字旁,又添了行“藤桥连两心”。乐师的琴谱被刻在石板背面,风吹过,仿佛能听见隐约的调子。主藤的气根与紫藤梢已缠满半数空坛,新撒的紫藤籽在晨露里冒出针尖大的绿芽,像给桥缀上了无数个小惊叹号。
小匠人要回城邦时,藤生往他的藤筐里装了把主藤的新土:“撒在紫藤架下,让它知道,桥这头的土,也盼着它长。”小匠人回赠了个紫藤木刻的小灯笼:“挂在坛桥上,夜里亮着,给双藤照路。”
马车驶远时,铃铛声还在路口回荡,主藤的气根顺着坛桥轻轻晃,像在挥手告别。藤生望着那越铺越长的藤桥,看着双藤结上相照的双果,忽然明白,这桥连的从来不是简单的两地,是人心底的牵挂,是日子里的期盼,是你往我这边挪一寸,我往你那边靠一尺,慢慢凑出的热热闹闹的团圆。
暮色里,坛桥上的小灯笼亮了起来,一串在五域坊这边,一串在城邦那头,中间的双藤结被照得透亮,像颗悬在桥心的星。风穿过藤桥,带着紫藤香与主藤叶的气息,往更远的地方飘,像在说:来吧,这桥通了,咱们的故事,还长着呢。
坛桥上的小灯笼刚在暮色里连成线,河谷的船工就撑着藤纹船来了,船头摆着尊藤编的桥神像——神像手里牵着两根藤条,一根连五域坊,一根接城邦,底座刻着“舟桥共渡”四个字。
“听说双藤搭了桥,”老船工跳上岸,把神像摆在坛桥最中间的空坛上,“我们也来凑个热闹,让水路跟着藤桥走,往后船到岸边,就能顺着藤桥直抵坊里。”他从船舱里搬出几捆水藤,“这是河谷特产的软藤,浸了水更韧,缠在坛桥的缝隙里,能让桥更结实。”
众人七手八脚地用软藤缠坛桥,水藤遇风舒展,竟真的把空坛间的缝隙填得严严实实,主藤的气根与紫藤梢顺着软藤往上爬,像在走平坦的路。有个船工的小儿子,把船帆上绣的藤纹剪下来,贴在空坛上,说:“让船的藤气也融进桥里,从此水路藤路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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