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双月桥时,最边上那株谷芽的丝梢,正牵着紫藤叶轻轻晃。忽然,传声管里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城邦的信使扯着嗓子喊:“我们的紫藤新梢!缠上你们送的主藤根须了!就在桥那头的芽田边!”
五域坊的人瞬间涌到桥边,只见城邦方向的晨雾里,隐约有抹深紫在动,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看清——是城主带着一行人,簇拥着段缠满主藤根须的紫藤新梢,新梢上还挂着个藤编的小篮子,篮子里装着城邦孩童绣的百福袋。
“可算赶上了!”城主抹着汗笑,指着新梢上的结,“这根须缠得比麻绳还紧,解都解不开,索性就这么带着来了。”
阿禾一眼看见人群里的城主小女儿,手里正攥着片主藤叶,叶上绣着半朵紫藤花。“你的绣谱我练会了!”小女儿扑过来抱住阿禾,把叶子塞进她手里,“你看,这半朵花等着和你那半朵凑整呢!”阿禾赶紧掏出自己的帕子,上面的主藤纹尽头,正好缺半朵紫藤——两瓣凑在一起,竟是朵完整的双藤花。
老族长拄着拐杖走到双藤相缠处,颤巍巍地摸了摸那越收越紧的结:“好啊,好啊,双藤绕架,本就是天定的缘。”他让人把带来的紫藤新梢与五域坊的主藤气根,一起系在双月桥的合光灯架上,“今儿,就让这灯架当新的藤架,看着它们长在一起。”
胡商早已备好了新开封的“跨域酿”,这次的酒坛用双藤皮缠着,倒酒时,酒液顺着藤纹分成两股,在陶碗里又汇作一处。“这叫‘分流合’,”他给每人斟酒,“就像咱们,从两地来,到桥心聚,终是一家人。”
茶商的茶炉上,煮着用双月桥雨水和城邦泉水合泡的“团圆茶”,茶汤里浮着主藤芽与紫藤蕊,像无数对相拥的小身影。“尝尝这茶,”他笑着递茶,“前儿埋的‘双月香砖’被酒液浸醒了,这茶里啊,藏着从第一宴到今儿的所有暖。”
乐师们早已对着传声管合练好了《重逢谣》,五域坊的琴笛撞上城邦的埙鼓,调子在桥上空盘旋,引得灯架上的双藤都轻轻晃动,卷须互相勾连,又打了个新结。孩子们围着灯架跳藤舞,裙摆扫过新抽的藤芽,惊起无数只翅膀带紫的蝴蝶,绕着双藤结飞成个圈。
绣娘们展开那幅曾被剪开的“百藤图”,此刻终于在灯架上拼回完整——五域的主藤与城邦的紫藤在图中央缠成密不透风的网,网眼里绣着所有参与过双藤故事的人:草原牧人赶着羊群过桥,冰原猎手托着冰灯微笑,河谷船工撑着藤舟归来,连那只会跨桥的“报喜虫”,都在网角绣着,翅膀上的花纹一半米白一半紫。
“还差最后一针!”绣娘举着银针喊。阿禾与城主小女儿凑上前,一人执线一端,将图上双藤结的最后一道缠纹绣完——线穿过布面的瞬间,灯架上的真双藤结,竟也跟着收紧了半寸,仿佛与绣图共振。
老族长让人抬来块最大的青石板,放在桥心最显眼处,上面要刻下所有故事的结尾。刻工刚凿下第一笔,就见双藤的卷须顺着石板边缘往上爬,在“团圆”二字的刻痕里,悄悄盘成个圆。
日头升到正中时,双月桥的藤架下摆起长桌,五域坊的藤果糕挨着城邦的紫藤酥,冰原的冻果混着河谷的菱角羹,胡商的跨域酿与茶商的团圆茶交替着斟满,所有人围着长桌坐下,不管认识与否,都笑着碰碗,说着彼此的故事。
有孩童指着灯架惊呼:“双藤开花了!”众人抬头,只见主藤的米白花与紫藤的淡紫花,在同一根藤条上并蒂绽放,花瓣上还沾着刚才合绣时落下的银粉,在阳光下亮得像撒了把星子。
藤生望着那并蒂花,看着青石板上被藤须盘成圆的“团圆”二字,忽然明白,所谓团圆从不是终点。是双藤绕着灯架继续生长,是绣图里的故事还在被新的人续写,是桥边的谷芽结了籽,落在两地的土里,等着长出新的牵挂。
暮色降临时,合光灯再次亮起,双藤珠的影子在地上织成张暖融融的网,把所有人的笑声都兜在里面。传声管里不再需要刻意喊话,两边的乐声、笑声、杯盏碰撞声自然相融,像溪水汇入大河,再分不清彼此。
藤生摸出最初那卷藤皮纸,纸边缘的桑皮与紫藤纤维早已缠成一体,他借着灯光写下最后一行字:“藤生万物,缘结千丝,此桥无尽,此暖无期。”
写完抬头,见灯架上的并蒂花正对着月亮,花瓣轻轻颤动,像在点头应和。而双藤的根须,早已顺着桥基往更深的土里钻,往更远的地方伸,把五域坊与城邦的暖,缠成了再也解不开的缘。
晨光爬上双月桥的栏杆时,藤生正蹲在桥边,看着那株被双藤缠满的灯架。昨夜绽放的并蒂花沾着露水,主藤的米白与紫藤的淡紫交叠,像幅活过来的绣图。他伸手碰了碰花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阿禾和城主小女儿,两人手里捧着个藤编筐,里面堆满了各色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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