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府管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眼睛在店里扫了一圈,看到陈小九时眼睛一亮,几步跨到桌前,带着急声道:“小师父!杨师傅!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从长安回来了!让小师父您立刻去张府一趟,有急事!”
众人都是一愣。陈小九放下筷子,心里隐隐猜到几分,却还是问道:“张老爷回来了?有好消息?”
“是!是天大的好消息!”管家擦了把汗,声音里难掩激动,“老爷说……说长安派了御史大人来传旨,明天就到镇上!让小师父杨师傅赶紧过去商量准备呢!”
“传旨?”杨师傅手里的酒杯“当啷”一声磕在桌上,酒洒了些出来也顾不上擦,“我也去?”
“千真万确!”仆役连连点头,“老爷刚进镇就打发我来请你们!”
他起身道:“杨师傅我们先去张府看看,柳师傅您先吃着。”
“快去快去!”柳师傅推着他和杨师傅往外走,“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可不能怠慢了。”
到了张府,穿过栽满花木的庭院,远远就听见书房里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
推开门,只见张老爷正背着手在屋里踱步,身上还穿着赶路的锦袍,虽带着几分风尘,脸上却红光满面,精神极好。
“小九!你可来了!”张老爷转过身,一把拉住他的手,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好小子!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那马蹄铁,皇上看上了!”
“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小九问道。
张老爷请他坐下,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口,这才缓缓道来:“我到长安的第二天,就带着马蹄铁去找了大兄。大兄见了那马蹄铁,当下就觉得是个好东西,立马带着我和那匹钉了铁掌的老马,去见了吏部尚书杜如晦杜大人。”
他顿了顿,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场景,语气里带着自豪:“杜大人是个极认真的人,当即就让人牵来几匹马,让演示马蹄铁怎么用。我按着你教的法子,让马夫把铁掌钉上,又让马在府里后院跑了几圈,再看那马蹄——一点磨损都没有!”
“杜大人当时就拍了桌子,说这东西能解朝廷燃眉之急。”
张老爷的声音高了几分,“你是不知道,如今朝廷的战马损耗有多厉害!杜大人说,每年光是因为马蹄磨损、冻伤废掉的马,就超过半数,每年左右武卫都淘汰好多马,新买的马养的马数量根本不够用。见了这马蹄铁,他说这是‘救马之术’,二话不说就带着我们去了皇宫,面呈皇上。”
陈小九静静地听着,心想,这杜如晦杜大人果然是个决断之人,马上就能判断出这东西的用处有多大。
“皇上在马坊见了我们。”张老爷的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当看到那匹老马钉了铁掌,在青砖地上跑得稳稳当当,又让军士骑着杜大人的马在宫外去跑了几里路,回来看到马蹄完好无损时,龙颜大悦啊!当场就说要让将作监全力打造,要给全军战马都配上这铁掌。”
说到这里,张老爷看向陈小九,眼神里满是赞叹:“皇上还问起这马蹄铁是谁想出来的。我说了是你陈小九,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年,皇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说‘十四岁!好个少年英才’!”
“更巧的是,”张老爷又道,“杜大人还提起,最近长安城里流传一首新诗,叫《元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说是一个少年所作,好像就叫陈小九。我一听,可不就是你之前在我府里写的那首吗?于是我就说是同一人。皇上一听,更是高兴,说既有巧思,又有文采,一定要见见你。”
陈小九这才想起,年前在张府背的诗,没想到竟传遍了长安,还被杜如晦记在了心里。
“所以皇上就下旨,派监察御史来传旨?”陈小九问道。
“正是!”张老爷点头,“皇上说了,这次封赏,你、我,还有杨铁匠,都有份。除了传旨,还有就是要把这次打造马蹄铁的一应技术,全部收录整理。”
杨铁匠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双手抱在一起左手搓右手,右手搓左手。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嘴里不住地念叨着:“皇上……皇上还能晓得我这打铁的?这……这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他这辈子跟铁块打交道,最大的念想就是打出的铁器能耐用、受欢迎,何曾想过能跟“皇上”、“圣旨”这些词扯上关系,一时间激动得手足无措,连站在原地都觉得脚下发飘。
张老爷看他这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杨你莫慌,你打的铁锅本就结实,这次马蹄铁能成,你那一手打铁的好手艺功不可没。皇上虽未明说赏什么,但想来不会亏待。”
说着,他转向陈小九,神色渐渐郑重起来:“小九,这次御史大人来传旨,不只是封赏这么简单。皇上说了,这马蹄铁关乎军务,后续如何推广、如何批量打造、如何让军中马夫尽快学会钉掌之法,都需要你把条文整理出来。毕竟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没人比你更清楚其中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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