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安休息了两三天。
“先生,我把错题都改了!”虎头虎脑的刘磊举着板子,炭笔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
旁边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刘淼也凑过来,本子上画着小棒图,把“4×7”画成四排七根小棒,数得清清楚楚。
陈睿笑着点头,把木板搭在石桌上当黑板,用炭笔写了道“68÷4”。
“昨天下午教的除法,谁来试试?”
“我来!”程处亮抢着上前,蹲在地上用小棒摆开:“先分十位,6个十除以4,得1个十,余2个十;再把20和8合起来是28,28÷4得7,所以是17!”他边说边挪动石子,额角渗着细汗,却眼睛发亮。
陈睿刚夸了句“对了”,小院外又跑进来两个身影,手里还举着烤得金黄的胡饼:“小先生,给您带的!”是李泰和李恪,昨天算错了“99×89”,被陈睿罚着背乘法表,此刻还在念叨“九九八十一”。
等孩子们把算术题练得差不多,日头已爬到树梢。
陈睿搬来胡凳,让大家围坐成一圈,今天给大家讲《三国演义》第八到第十回。
“上回说到,董卓废了少帝,立陈留王为献帝,在洛阳城里横行霸道,大家还记得吗?”
“记得!”孩子们齐声应,刘磊:“董卓可坏了,杀了好多大臣!”
陈睿翻开抄本,声音沉了些:“第八回,王允看着董卓作乱,心里着急,就设了个连环计。他有个义女叫貂蝉,貌若天仙,王允先把貂蝉许给吕布,又把她献给董卓,让这对父子反目。”
“吕布不是很厉害吗?”程处默问,“他会杀董卓吗?”
“别急,听第九回。”陈睿继续讲,“吕布见董卓抢了貂蝉,气得火冒三丈。王允在旁边一撺掇,吕布就答应杀董卓。到了约定那天,董卓进宫,吕布冲出来,一戟刺穿了他的喉咙。”
孩子们听得直拍手,程处默突然问:“那貂蝉后来去哪了?”陈睿笑了:“书上没细说,但她用自己的智慧帮着除了奸臣,很了不起。”
讲到第十回,李傕、郭汜又作乱,献帝被他们挟制,朝廷乱成一团。陈睿两手一摊:“你们看,一个国家要是奸臣当道,百姓就会受苦。就像咱们算算术,要是步骤错了,结果就会错;国家治理错了,天下就不安宁。”
刘淼忽闪着眼睛:“先生,那后来谁会来救献帝呀?”
“往后会有个叫曹操的人出现,还有刘备、关羽、张飞……”陈睿望着孩子们期待的眼神,把布包收好,“明天咱们学完‘两位数乘两位数’,就讲第十一回。”
陈睿站在廊下,看着几个孩子用粉笔演算他教的“两位数除以一位数”,格外认真。
“小郎君,杨铁匠铺的伙计来了,说有急事。”刘伯引着个后生,那后生手里攥着块黑黢黢的东西。是杨铁信的大儿子。
“是杨家大哥啊,进来说。”陈睿侧身让他进门,见他怀里揣着个油布包,猜是杨铁信有了新动静。
小三子抹了把脸,把油布包往桌上一搁,声音带着急:“小郎君,俺爹让俺来请您,说按您上次说的包钢法,打出了几根簧,就是……就是不太中用,让您去瞧瞧。”
油布包里裹着三根弹簧,都是用熟铁打制的,粗的像手指,细的如麦秆,却都歪歪扭扭,有一根甚至在中间打了个死结。陈睿拿起最粗的那根,轻轻一掰,铁簧“咯吱”响了两声,弯成个钝角,松开手却没弹回去,留了个难看的弧度。
“韧性不够,还脆。”陈睿指尖划过铁簧表面,能摸到手工锻打的粗糙纹路,“绕的时候也没章法,圈距忽宽忽窄,受力不均,自然撑不住劲。”
“可不是嘛!”杨大郎急得直搓手,“俺爹又抡着锤子砸了三天,烧红了锻,锻冷了烧,手指头都磨出了血泡,可这簧要么软得像面条,要么硬得像石头,刚绕好就断了两根。”
陈睿想起上次和杨铁信说的包钢法——以熟铁为芯,裹上高碳钢锻打,本是想借熟铁的韧和碳钢的硬,奈何没有精准的含碳量控制,熟铁与碳钢融不到一处,反倒成了两层皮,受力时极易断裂。
“走,去铁匠铺看看。”陈睿说,“光靠包钢法不够,该得给铁加点‘料’。”
不一会儿,“杨记铁铺”就到了。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哐当”的巨响,夹杂着杨铁信的闷哼。
“老爹又砸坏了一根!”杨大郎抢先跳下车,掀开门帘喊,“小郎君来了!”
铺子里弥漫着铁腥和炭火的气息,杨铁信正蹲在砧旁,手里捏着半截断簧,锤头扔在脚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见陈睿进来,他猛地站起身,铁屑混着汗珠子从脸上往下掉:“小郎君,俺没用,这包钢法练了大半个月,还是不成。”
砧上摆着七八根断簧,断口处都泛着白茬,像被硬生生掰断的柴禾。
陈睿拿起一根断簧,凑到炭火边烤了烤,断口处竟微微发蓝——这是含碳量过高的征兆,硬则硬矣,却失了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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