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刘忙书房内的烛火衬得愈发孤独而明亮。
那卷神秘的图谱静静悬浮于空中,散发着幽微的光芒,仿佛一面映照人心的魔镜。
刘忙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精准地落在了曹操的头像之上。
刹那间,头像下方血光一闪,“多疑”二字如泣血般浮现。
紧随其后的细密文字清晰地标注着注解:“其性多疑,常于梦中杀人以示威。每逢月圆之夜,受天时影响,心神不宁,疑虑倍增,尤惧近臣心怀叵测,恐遭背叛。”
法正侍立一旁,目光锐利如鹰,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主公,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曹操生性多疑,这既是他的铠甲,也是他最致命的软肋。欲乱其二十万大军,必先乱其一人之心。如今许都之内,荀彧掌机要,总揽内政,乃曹氏肱骨;郭嘉为谋主,算无遗策,是其智囊;程昱性刚戾,镇守后方,稳其根基。此三人,皆是功高盖世之臣,也恰恰是曹操在月圆之夜最可能怀疑的对象。”
刘忙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中寒芒闪烁:“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被通敌’。”
他并未迟疑,取过笔墨,在雪白的纸上迅速勾勒出三封匿名密信的草稿。
每一封信的内容都字字诛心,直指要害。
第一封,模仿先帝近臣笔迹,声称“荀彧私藏先帝衣带诏,只待时机,便效董承之事”;第二封,伪作刘备使节的口吻,详述“月前于城外三十里坡,与军师祭酒郭嘉密会,议定共击曹贼之事”;第三封更是阴狠毒辣,直言“程昱深知曹操刻薄,已遣其子程武暗中入徐州为质,以为退路”。
三封信稿写罢,墨迹未干,杀气已然透纸而出。
法正却轻轻摇头,抚掌赞道:“主公此计甚妙,但若真将信件送出,反倒落了痕迹,易被查证。依臣之见,真正的杀招,并非是这三封信,而是让这三封信的内容,变成‘流言’。”他顿了顿,眼中精光更盛,“信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不必真的去送信,只需让曹操‘听’到这些话,并且让这些话的源头,看似自然,实则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话音刚落,一旁的辛毗躬身向前,献策道:“法大人所言极是。此事可分三步走。第一步,借我方‘屯田商社’的商队之便,让他们在往返许都与周边郡县时,于沿途的酒肆、茶楼中有意无意地散布‘听闻’之语。言辞要模糊,只说‘许都将有大事’,‘丞相府内有人心向汉室’,引人遐想。”
“第二步,”辛毗继续道,“安排一些孩童,在许都的街头巷尾传唱一首童谣。童谣要简单上口,又暗藏玄机。”他略一思索,便吟道:“月儿圆,照许田,宰相夜半泪涟涟。三公争把玉玺见,血流成河水漫天。”
“妙!”刘忙和法正异口同声。
这童谣既点了“月圆”,又暗示了“内斗”与“血光”,足以在百姓心中埋下恐慌与猜测的种子。
一直沉默的韩猛此时也上前一步,瓮声瓮气地补充道:“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交给我。我将调度‘屯田商社’所有储备,三日内,向许都及其周边地区低价倾销盐、粮。价格要比市价低三成!如此一来,必然引得万民争相抢购,届时人流汇集,摩肩接踵,便是各种流言蜚语发酵、传播最快的温床。届时,再将那三封信的内容,打碎了,揉烂了,变成一句句‘我听我三舅的二大爷说’‘城门口守卫换防时说的’,混在人群中散播出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曹操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
刘忙缓缓点头,目光扫过三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个以人心为战场的精密计划,已然成型。
三日之后,许都城内,风向悄然改变。
起初只是市井间的窃窃私语,到后来,连官署的廊下都有人交头接耳。
那首诡异的童谣,更是如同长了翅膀,飞遍了许都的每一个角落。
丞相府倾销的盐粮确实让百姓得到了实惠,但也让更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交换着那些足以掉脑袋的“秘闻”。
“听说了吗?荀令君府上,前日深夜有黑影出入,听说是宫里的人……”
“嗨,这算什么!我听说郭祭酒最近总是称病,其实是偷偷跑出城去见大耳朵的使者了!”
“最可怕的是程昱,听说他儿子都跑到徐州当人质去了,这是要反啊!”
一家酒肆内,一名须发半白的老吏喝得酩酊大醉,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骂道:“放屁!全都是放屁!荀令君一生清廉,高风亮节,乃我辈楷模,岂容尔等宵小之辈在此污蔑其名!”
他的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
邻桌一个不起眼的青衣汉子,默默地将杯中酒饮尽,起身离开时,眼神却在这老吏身上停留了片刻,将其相貌牢牢记下。
不到半个时辰,关于这场争执的详细报告,便连同街面上收集到的所有流言,一同被送进了丞相府的书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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