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静谧如死水,压抑的气氛笼罩在三江口之上,仿佛连水中的游鱼都停止了摆动。
借箭次日的清晨,没有一丝风,赤壁之战的引信被这死寂的空气浸湿,迟迟无法点燃。
周瑜在江东大营中按兵不动,曹操的百万水师亦龟缩于乌林,双方都在等待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的契机。
然而,打破这僵局的,并非来自江东,也非来自曹营,而是来自樊口刘备军中一道匪夷所思的军令。
“传我将令,拣选十艘最为老旧的战船,将船舱内填满干柴、硫磺,再浇上鱼油,即刻驶至江心,准备自焚。”刘忙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常事。
帐内众人皆以为自己听错了。
法正第一个站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他向前一步,急声道:“主公,万万不可!我军战船本就稀少,如今无故自焚十艘,无异于自断臂膀!倘若曹军看准时机,趁我军力削弱之际发动总攻,届时将如何抵挡?”
法正的质问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道命令在任何人看来,都与疯狂无异。
刘忙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帐内一张张困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自信:“孝直,我要的不是那十艘破船,我要的,是烟。”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是顺风的烟。”
顺风?江面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何来顺风?
无人能解其意,但刘忙积威已深,无人敢再质疑。
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静室之内,诸葛亮双目紧闭,盘膝而坐,整个人的心神都沉浸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
他的“气运之耳”正在全力运转,捕捉着天地间最细微的律动。
空气是凝滞的,但在这凝滞之下,他却“听”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震颤。
那震颤源自东南方向,微弱得如同蝉翼拂过水面。
他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抓起案上的毛笔,在一方白绢上疾书:“点燃时机,丑时三刻。届时,东南方向将有微弱气流涌动,烟势必向西北飘散。”
他将白绢递给门外等候的黄月英。
这位才智不输当世任何男子的奇女子只是看了一眼,便心领神会。
她没有多问一句,转身便走入了自己的工坊。
不出半个时辰,一种由兽脂、松香和特殊矿粉混合调制的“引火膏”便被赶制了出来。
此膏燃点极低,一旦点燃,火焰便会冲天而起,但燃烧速度却被刻意延缓,能最大限度地制造出浓厚而不易消散的黑烟。
膏体被均匀涂抹在十艘船的柴堆之上,确保烟柱能笔直升腾,汇聚成一股宛如龙脊的巨型烟柱。
夜幕降临,江面漆黑如墨。丑时三刻,万籁俱寂。
随着一声令下,十艘孤零零停泊在江心的旧船被同时点燃。
刹那间,火光撕裂了夜空,十道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将江面映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滚滚黑烟伴随着烈焰升腾,在黄月英特制的引火膏作用下,这些黑烟并未四散,而是凝聚成十股粗壮的烟龙,在空中交汇、融合,最终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黑色屏障。
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东南气流,此刻成了唯一的推手。
巨大的烟幕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朝着西北方向的曹营水寨飘去。
江东水寨的了望塔上,丁奉正全神贯注地监视着江面。
当那十艘船燃起时,他先是一愣,随即被那诡异的烟柱走向惊得目瞪口呆。
他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望塔,直奔周瑜的中军大帐,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都督!都督!火!刘备的船在江心自焚!那浓烟……那浓烟正向北飘去!莫非……莫非东风已起?”
周瑜闻言,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登上将台。
他手持千里镜,向江心望去。
当看清那道宛如天谴般的巨大烟柱,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压向曹营时,他那张素来镇定自若的俊朗面庞上,第一次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伸出手感受着空气的流动,除了冰冷的寒意,依旧是一片死寂,“风向……风向根本未转,这烟,怎会如此?”
他不懂,但他看到了结果。
一个他梦寐以求,却又认为绝不可能在此刻发生的结果。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许都,送到了曹操的案前。
“报!丞相,前线急报!刘备于江心焚烧己方战船十艘,黑烟蔽江,其状诡异,仿佛……仿佛有东风相助。”
曹操看完战报,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刘备是打了败仗,失心疯了不成?居然烧自己的船给我看?”他将战报扔在一旁,认为这不过是刘备黔驴技穷的把戏。
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散去,观星台的令官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神色惶恐:“丞相!不好了!就在方才,南斗星宿发生微弱偏移,帝星周围气运狂躁涌动,此乃……此乃逆天之举的征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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