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杀意宛如实质,顺着萧瑟的秋风,直刺锦官城头每一个人的骨髓。
斥候的战马几乎是力竭而亡,背上的骑士翻滚落地,连滚带爬地冲入议事厅,声音嘶哑而急促:“报!马孟起率八千西凉铁骑,已至白水河畔,立‘踏刘’大旗,声言三日内,要将锦官城化为齑粉!”
“什么?!”厅中诸将闻言,无不色变。
张飞豹眼圆睁,手中丈八蛇矛重重顿地,青石板应声开裂:“好个不知死活的马儿!我大哥刚刚得了西川,根基未稳,他竟敢如此猖狂!待我领三千兵马,去会一会他,定叫他有来无回!”
“三弟不可鲁莽!”关羽丹凤眼一眯,抚着长髯的手骤然握紧,猛地一拍帅案,震得茶碗乱跳,“我二哥初定蜀中,民心未附,此时正该扬我军威!这羌胡小儿欺人太甚,何须三弟出手,我自去取他首级,悬于城头,以儆效尤!”
一时间,厅内请战之声此起彼伏,杀气腾腾。
众人刚刚经历连场大战,士气正盛,只觉得马超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
然而,端坐于主位之上的刘忙却缓缓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诸位将军之勇,我自然信得过。”他声音平稳,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但此战,关键不在于胜,而在于得。”
“得?”诸将不解。
刘忙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马超,乃西凉猛虎,其麾下八千铁骑,久经沙场,战力之强,天下罕有。今日我们若在此杀了他,看似是除了一害,实则是与整个西凉结下死仇。马氏一族在西凉根深蒂固,羌人、氐人唯其马首是瞻。杀一个马超,会有千千万万个‘马超’站出来,我西川边境将永无宁日。”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可若是……我们能降服他呢?”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降服马超?
那个号称“锦马超”,杀得曹操割须弃袍的绝世凶将?
他因父仇与曹操不共戴天,又怎会轻易投降他人?
“主公,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啊!”法正皱眉道。
刘忙却笑了:“是虎,就要为我所用。这八千西凉铁骑,若能化为我军的利刃,天下何处不可去得?”他环视一周,语气不容置疑,“传我将令,三军不得出战,紧守城池。我亲自去会一会这位锦马超。”
“主公万万不可!”众将大惊失色,赵云一步跨出,抱拳道,“主公乃万金之躯,岂能亲身犯险?云愿代主公一行!”
“子龙之忠,我心甚慰。”刘忙拍了拍赵云的肩膀,“但此行,非武力能解决。马超心中怀着滔天恨意,这恨意,只有相似的经历才能共鸣。我意已决。”他看向一旁的诸葛亮,“孔明,你随我同去,为我参谋。”又对赵云道:“子龙,你为我护卫。”
最终,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刘忙只带了赵云与诸葛亮二人,以及数百亲卫,轻车简从,向白水河畔行去。
白水河畔,风沙漫天,卷起的黄土将天空都染成了一片昏黄。
马超一身银甲,头戴狮盔,立于高坡之上,手中虎头湛金枪斜指天穹,身姿挺拔如松。
他身后,八千西凉铁骑列成森然方阵,黑色的盔甲在风沙中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出粗重的鼻息,那股凝练如一的杀气,让河水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远远望见刘忙一行人,马超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来得好,正好拿他的人头祭奠父亲在天之灵!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和他身后的铁骑都愣住了。
只见刘忙的队伍在数百步外停下,随即,刘忙翻身下马,竟下令所有亲卫卸下盔甲,将兵器插在地上,徒步向他走来。
空旷的河滩上,刘忙一袭青衫,身后跟着羽扇纶巾的诸葛亮和一身白袍、手始终不离枪柄的赵云。
三人身后,是手无寸铁的亲卫。
这哪里是来对阵,分明是来送死!
诸葛亮走在刘忙身侧,感受着前方扑面而来的、几乎能将人撕碎的杀气,心中亦是捏了一把汗,他轻声叹道:“主公以身为饵,行此险招,赌的就是马孟起心中尚存的那一丝人性与道义。”
西凉铁骑阵中一阵骚动,他们见过厮杀的,见过投降的,却从未见过以如此姿态走上战场的敌人。
这是一种极致的坦诚,也是一种极致的蔑视。
马超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身为西凉之主的骄傲,不容许他在此刻下令放箭。
终于,在距离敌阵百步之遥时,刘忙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既能让对方听清他的话,又在弓箭的精准射程之内,生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赵云全身肌肉紧绷,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高坡上的马超,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有信心在第一时间护住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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