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金光在他身前盘旋不定,最终猛地一凝,化作一幅巨大而流动的沙盘虚影,将整个静室映照得忽明忽暗。
虚影之上,正是千里之外的北方战局。
乌桓的狼骑如黑色潮水,已然漫卷至白狼山外围,而柳城方向,曹军的营寨壁垒森严,箭楼如林,透着一股铁血的肃杀之气。
刘忙心神沉浸其中,尚未看清战局的细节,心口处却陡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冰针,穿透皮肉,直扎神魂。
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这痛楚来得如此真切,与战场上一名乌桓前锋中箭落马的画面完全同步。
他眼睁睁看着那名胡卒胸口血花迸溅,而自己的心口,也随之剧痛欲裂。
这绝非幻觉!
他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那片草原的冷风,每一次心跳,都仿佛与万千战马的铁蹄共鸣。
紧接着,更多的胡卒在曹军密集的箭雨下倒下,而他心口的刺痛也变得愈发密集,从最初的针扎,演变成了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的酷刑。
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低鸣:【警告:“气运外放”绑定状态未解除,宿主与气运受体之间,共感效应持续生效。】
刘忙瞬间明白了。
气运外放,不仅仅是单向的赐予,更是一种双向的链接。
他将自己的气运加持在蹋顿和他的大军身上,就等同于将自己的性命与这数万乌桓将士绑在了一起。
每一个胡卒的死亡,都会有一份痛苦反馈到他这个源头之上。
这一战,远非蹋顿在白狼山前冲锋陷阵,更是他刘忙在南郑的静室里,用自己的神魂与生命在硬扛!
他若倒下,气运溃散,远方的蹋顿大军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南郑的议政堂内,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一名来自寒门的年轻学子李福,手捧奏疏,声色俱厉地高声谏言:“主公!乌桓乃虎狼之辈,今仗我气运之助北归,若真使其大胜,恐会挟雷霆之势,反噬我汉中北门!届时我等将引狼入室,悔之晚矣!”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刚刚因北伐初见成效而稍显安定的士林,瞬间被点燃。
数名老臣出列附议,主战之声再次甚嚣尘上,言语间充满了对“异族”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刘忙端坐主位,面色因远方的共感而微微发白,但他没有开口驳斥。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激昂或忧虑的脸。
片刻后,他没有争辩,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声:“传阿草。”
很快,那个在归乡坊长大的半大孩子,带着一丝怯意走入这威严的议政堂。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刘忙温言道:“阿草,唱那首你教给归乡坊所有孩子的歌,唱给堂上诸公听。”
阿草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
没有乐器伴奏,只有他那清澈又带着一丝沙哑的童声,在空旷的大堂内回响:“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马蹄踏雪不为战,只为娘亲一碗饭……”
歌谣质朴,没有华丽的辞藻,讲述的只是一个远征的士兵,不为功名利禄,只为能早日回家,吃上母亲做的一碗热饭。
那份最简单、最纯粹的思乡之情,却像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堂内所有的激昂与杀伐之气。
满堂文武,一时寂静无声。许多出身行伍的将领,眼眶微微泛红。
就在这片寂静中,法正飘然出列,对着众人一揖,朗声道:“诸位,今之乌桓,非昔日之寇也。他们是主公以仁德感化,以信义换来刀兵入鞘的盟友。他们北归,正如歌中所唱,为的不是劫掠,而是回家。若我等此时因猜忌而背弃盟约,在背后捅上致命一刀,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只会说我益州之主,与那背信弃义的曹贼毫无二致!到那时,天下英雄,谁还敢归附?”
一席话,掷地有声。
刘忙没有说话,但阿草的歌声与法正的陈情,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千里之外,柳城外三十里的一处隐秘山谷。
小鼎正率领着他的童子军,押运着一批特殊的“共鸣粮车”。
这些粮车上装载的不仅是粮草,还有埋设地脉铜管所需的器物。
忽然,他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但频率异常的震颤。
小鼎脸色一变,立刻让队伍停下,自己则像一头机警的野狼,猛地趴在地上,耳朵紧紧贴着冻土。
片刻之后,他双目圆睁,满是惊骇。
地脉铜管虽然尚未铺设到此,但他听到了,在那微弱的震动之下,是某种液体在地下管道中流淌的细微声响,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火油味。
是曹军!他们竟挖了地道,要用火油焚毁我军的粮道!
“传讯!最高警报!”小鼎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取出一枚陶土烧制的尖哨,吹出三长两短的急促鸟鸣。
尖锐的哨音刺破云霄,远方的山林中,立刻传来了同样的回应。
他当机立断,命令民夫立刻放弃旧道,将所有粮车赶上旁边崎岖难行的山脊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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